接近完美纪录片的样子,客观,真实,冷静,沉默,似它如诗一样的镜头下纪录的流蜜之地,四季轮转之中忠实地执行着生命的轮回。那些肃静而粗粝的画面,是一扇窗,通往被人类遗忘之地,那里既有漫长隆冬的落满雪的荒原,也会有春来时绿野如披的生机。在这部影片之前,我从不曾意识到,地球一隅那片名叫北马其顿的土地,他上面诞生过怎样的伟大与荣耀,如今就衰败为怎样的萧瑟与荒凉——
“每一个人都是广袤大陆的一部分。如果海浪冲掉了一块岩石,欧洲就减少。如同一个海岬失掉一角,如同你的朋友或者你自己的领地失掉一块。每个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哀伤。”尽管人们早已熟读这样的诗句,却不知道自己所知的甚少,甚至于对一片土地的衰落视而不见,直至任由它从大陆崩落成为废土。为什么我们仍旧一次次将眼睛投往陌生的荒野与自然,不过是因为它将重新令我们意识到,以人为中心的视角,往往过于傲慢。
但唯有在极地之中,人性的恶与光,是最赤裸与坦诚的。
当哈迪斯穿着一身鲜黄色的衣裳走过山脊与原野,夕阳金黄,蜂蜜流金,在这片我们对此一无所知的土地上,广袤鲜活得可敬,越发显得人的渺小。这片被遗弃的土地,最终只能以蜂蜜作为村庄最后的留守者的馈赠。而哈迪斯回赠的,是她轻柔地吹拂着落在手上的蜂,并致以长久的凝视。
我讶异于马其顿大地的自然的丰饶,也讶异于最后的养蜂者生活的质朴与匮乏。昏黄的煤油灯是唯一的光源,从昏暗的石屋中游移时,宛如中世纪修道院的清苦。孤苦的养蜂人,与孤苦的老人,在犹如置身于伦勃朗油画之中的黑暗里,发生着艰涩的对话。
“我出不去了,我现在就是一棵树。但我不想死啊,还能吃着面包喝水的呀。”
而身为养蜂人的女儿,脸上也早已被时间的沟壑刻出风霜。亦只能无声地,扶着枕在膝上的母亲,眼睛望向光明处。
在黑暗屋子里的养蜂人,我始终觉得她是被束缚的,那里沉重,只能面对死亡的追问。但走到阳光里来,一切都变得从容。我甚至觉得当她轻声语着“恩赐,上帝的恩赐”并掀开石板的一刻,她更自在。她熟悉且信任蜂群。这一切,建立在她克制而自省的取蜜中。“你一半,我一半”,是索取,是理解。人要活,蜂群也要活,越是见识过生活艰苦的人,越懂得体谅生之不易。
若故事就这样静静地流淌,我也能静静地就此看下去。但安静总显得太谦卑,容易被不问自来的冒失者冒犯,于是才有了游牧民族一家的聒噪造访,一来便自顾自地兴土木,粗暴地制服反抗的畜牧,粗暴地吆喝着彼此,无意识地粗暴地鸠占鹊巢,简直像现代社会的缩影。
而我无意去批判他们,只因人挣扎在生存的底线上,便顾不上体面。但深一层想,又并非只是体面与否的问题。即便如养蜂人,又何尝不是生存以上、生活以下,只是如生俱来的纤细与怜悯,会带来以己及人的温柔的取舍有度,不必谈迂腐教条的和谐共生,亲自躬耕于自然的人自有朴素的世界观。
不知有多少人留意到个中所有进食的场面,除养蜂人母女啮食般小口小口缓慢、珍而重之地进食,所有人都在对一切的食物大快朵颐,贪婪、不知克制,“像国王一般”,却分明与野兽一样,令人不得不想起《千与千寻》里因欲念被放纵成为怪物的无脸男。蜂蜜采购者一次次将手伸向如流金般的蜜糖,大口大口进食,食欲就如同贪念一般不会被填满。更惊心的是游牧人家最小的婴儿,即便是这样小的孩子,它所习得的生存之道也只是抓住眼前一切,咀嚼,吞食。
这仿佛现代启示录一般接近寓言,为果腹而对万物不存在慈悲之心的人,将生育子女视作财富的人,将子女如同牛羊般随意吆喝的人,这样的人被欲念驱使着豢养着产蜜的蜂,本应温驯的虫被贪食的漩涡驱使着,最终成为自保的残暴的兽。人口陷阱与资源诅咒,成为了一柄悬在所有生物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人们早应该学懂教训,“自然世界尤如层层咬合的齿轮,精密运作,维持微妙的生态平衡,每一环的断裂都会引起失衡。人类的大幅进步通常以牺牲环境为代价,而这个隐患迟早会反加于人类”,这是在读《大自然的社交网络》一书时,看到黎戈写的评论,谁破坏了这恰如其分的平衡,谁便承受恶果。
所以才显得养蜂人的可贵,她的职业、生活方式、生活态度,无不是这片大地上划过的最后一颗残星。在掏出蜂巢时轻声哼唱旋律的人,用树叶的末梢救起即将溺亡的蜂的人,耐住寒苦与孤寂守护着家园与母亲的人,当超脱于一切表象还原到个体时,她仍然是一个感情充沛而温柔的女人。当她简朴的道有了邻家小男孩为追随者,她和他共同跋涉过齐腰的河,穿梭于飞舞的蜂群,沐浴在烈日余晖中共同归家,在山窟中以火把的火花作流星追逐,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里是她最不孤独的瞬间。
那是她脸上最后一次显出欢愉光彩的时刻。
被更年轻的、非血缘的孩子理解,以此带来的羁绊,这份理解,太能够慰藉渴望家庭与生命的温情、即便隐蔽于黑暗也追求美的养蜂人了。
但故事至此急转直下,蜂群死去、水源干涸、人去楼空,甚至失去了她感情上唯一倚恃的母亲。再回想起她们隆冬深夜的对话——
“春天,春天,你能想象春天到来的样子吗?”
“春天,还会有春天吗?我已经历了太多的冬天了。”
在过于萧瑟的冬原上,人的生命的枯荣与万物并没有什么不同,老得如同一棵树的老人,在死亡前甚至会连都春天的想象与期盼都失去的。所有的生命就在仿佛永不会过去的严寒,凄惘而茫然地奔赴属于他们的结局。握住病殆母亲的手的养蜂人,她是否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会如此寂寂地消亡。
幸好,春天总会再来。死去的魂灵与春天,都将一次次在轮回之中重逢。当朝阳与植被再一次覆盖上马其顿的大地,养蜂人带着她的狗再一次被蜂群牵引着,寻到了金黄的蜜。当光再投入那双橄榄灰与琥珀色共存的瞳孔之中,我久违地感受到了生命的坚韧与尊严。
贪婪的人养育残暴,温柔而敬畏的人驯养温柔,世上之事大抵如此。你呢,你选择成为怎样的人。
第一次看这种题材的记录片,很喜欢。
这部纪录片曾获圣丹斯电影节世界记录片评审团大奖,是主创团队历经三年拍摄。三年积累的素材,最后剪成一个多小时的电影。虽是记录片,却有了剧情片的质感。
人与自然如何和谐共处,人性的贪婪如何打破人与自然的平衡,生命和死亡是怎么回事…
乍一看,这部纪录片似乎要探讨的,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
但随着荒凉大地的山峦起伏以及养蜂人鲜黄的裙袂在眼前徐徐展开,这个在悬崖上采野生蜂蜜、和80多岁的老母亲相依为命的女养蜂人还是牵动了我的心。
理念是苍白的,但总有人把它过成了有血有肉的生活。她秉承着野生蜂蜜,自己拿走一半留一半给蜜蜂的古老信念,靠卖蜂蜜的钱去市场上换取生活物资,维持着她和母亲的生活,也维持着这个荒漠之地的微妙平衡。
恶劣的生活条件和匮乏的物质生活没有让她的心变得粗粝,她还葆有乐观和善良的品质。
她喜欢穿亮丽的姜黄色衣服,喜欢唱歌跳舞,会在市场上买回染发剂给老母亲和自己染发、这样就能变得更漂亮一些。她会给老母亲买她爱吃的香蕉,喂她吃她从来没吃过的西瓜,她也会救起溺水的蜜蜂和爬不上水槽的乌龟,关心小猫冷不冷。
至此还只是一个在荒芜之地,一个孤独的女养蜂人竭力维持生活,并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故事。
直到像游牧民族一般的邻居一大家子,开着破旧的卡车,赶着牛羊,带着一帮小孩把家安在了她的隔壁,这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冲突也产生了。
最开始,邻居一家子的出现,给她的生活带来了热闹欢快,毕竟她终身未婚,与80几岁的老母亲守在这个山村,近处也没有其他邻居。
她和邻居家的孩子一起玩闹,让小孩抱走新生的小猫,一起去逛集市,并和其中一个小男孩成为了朋友。
但当邻居看到她是靠养蜂维持生活时,邻居也开始养起了蜜蜂。尽管她担心地告诫邻居“自己拿走一半另一半留给蜜蜂”这条生存法则,但贪婪的邻居为了获取更多卖蜂蜜的收入,将这片土地的蜂蜜搜刮而尽,也间接害死了她的所有蜜蜂。
她独自一人,难以和一个七口之家抗衡,只能在老母亲面前掩面哭泣,说起要是自己当初结婚了,是不是现在不会这么无助?卧病在床的老母亲也为女儿难受,只能说,他们会遭到报应的。
邻居一家确实遭到了报应,他们养的一大群羊,因为照料不力,死掉了一半。随后不久,他们又迁移走了。
冬天来到了这片荒漠之地,她在简陋的屋子里和老母亲枯坐,闪烁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她在想什么呢?她为什么年轻的时候没有结婚,而是在这片荒凉之地养蜂和老母亲相依为命呢?
邻居一家搬走了,这片穷山恶水之地,又只剩下了她们。而年老体弱的老母亲,终究没有熬过这个天寒地冻的冬天,她举着火把在山村里奔走,止不住地流泪。
纪录片的最后,是春天来了。她带着狗子,在悬崖上采到了新的蜂蜜。狗子也为金黄的蜂蜜欢欣雀跃,熬过冬天,春天依旧是金灿灿的。
纪录片在这里就结束了,而我仿佛参与了在遥远荒凉的马其顿山村,那个女养蜂人的人生。虽然她和我的生活毫无交集的可能,也千差万别,但我的心确实被她牵动着,很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令人欣慰的是,在豆瓣上看到主创团队说,他们已经为养蜂人在自己兄弟村子的隔壁买了个小房子,她不再独自一人守着这穷山恶水了,而跟家人住在一起,也一直是她的心愿。另外,他们也建了一个募捐网站,所有募捐者,都会收到来自蜂蜜之地的蜂蜜。
也许不是所有怀着温柔善意的人,都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但能听说她现在过得不错,也算是一种极大的安心和宽慰。
公众号:银河系降落伞
在秦岭生活了一辈子,和山里的土法养蜂人合作也有快十年,但我从来没想到,一部讲述几万公里外欧洲北马其顿山区女养蜂人的纪录片,能让我有如此深刻的共鸣:“她的养蜂方式,居然和我们保育的秦岭古法养蜂如出一辙!”
但看完这部全球得到多项大奖和提名的《蜜蜂之地》后,我感到有些失落,忍不住想:秦岭的守蜂人会不会也有这一天?
纪录片的主角哈蒂兹总说:取一半,留一半。在她看来,价格公平,谁都别贪,这样生计就可以持续。但这是一种理想的状态,有太多现实的因素可以打破这平衡:发展、养家、市场变化、商业资本的鼓动……
就像闯入哈蒂兹领地的养蜂人侯赛因对儿子说的:“我没有必要养蜂,这些都是为了你们。”
看完之后,我自以为是地暗下决心:不能让秦岭成为最后的“蜂蜜之地”,一定要留住秦岭的古法养蜂。
我给秦岭古法养蜂人起过很多名字:养蜂人、牧蜂人、采蜂人、酿蜜人、猎蜜人……当我开始写《秦岭最后的守蜂人》系列文字时,我才发现,他们就是在守——守着山、守着蜂、守着生计。从这以后,我就称在秦岭坚持用古法养蜂的人为“守蜂人”。
《蜂蜜之地》哈蒂兹的家乡灌木丛生、遍地野草,不算荒芜,却没有见到森林,所以蜜源也相对少一些。
而我所在的秦岭陕西段,则有明显的气候和地理优势。
陕西秦岭北麓属温带季风气候,南麓则处在亚热带季风气候带,南北气候差异明显:北部干燥,南部多雨,西部则慢慢由黄土高原向青藏高原过渡,寒冷多雪。
从卫星地图上看,这里和西双版纳、大兴安岭等地区,都呈深绿色,是中国乃至全球都更绿的地方。这里有19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1],哺育着345只野生大熊猫[2]。这一片是大熊猫国家公园的核心地带。
相比《蜂蜜之地》的哈蒂兹,秦岭守蜂人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在地图上最绿的地方养蜂,有受全世界宠爱的大熊猫陪伴。
我们协助的守蜂人,主要分布在秦岭南麓。这里从太白山向南缓慢延伸,一直到汉水河谷,海拔由3000多米过渡到600-700米。古法养蜂区则集中在2000-1000米这个范围。立春开始,一直到寒露,也就是从2月底一直到10月底,这里都有花粉或花蜜可供本土蜜蜂采酿。
[1]http://www.snrmt.com/wap/article/index/112480
[2]//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314999
影片中,哈蒂兹采用的是当地传统养蜂方式,即招回本地野外蜜蜂,放入提前为野蜂建造的蜂箱里。这种蜂箱模拟野蜂自然选择的栖居地而建。蜜蜂入住蜂箱后,自建蜂巢,自我繁育,自行酿蜜,养蜂人根据每年的酿蜜情况,酌情取一定的蜜换取生计,留下蜜蜂的口粮,以便蜜蜂过冬。
岩石缝隙,树木空洞,泥土洞穴,都是本土蜜蜂选择筑巢、繁育的理想空间。
我们协助的守蜂人熊大哥说:“老辈人先在石缝里发现了蜂蜜,定期采集回家。后来为了方便照看,年年都有蜜吃,才把蜜蜂招回家照看,这样一来,每年都有蜜吃。”
可是我们在秦岭穿行10年,都没有见过蜜蜂在石缝里筑巢的现象——在树木空洞里筑巢的倒是见过几个。牛尾河自然保护区的方大爷说:“过去,有人发现树洞里有蜂子,就把那一段树木锯断,再搬回家养着。和木头一起搬太笨重,蜜蜂也容易半路跑掉,他们就仿照这个树洞,做成蜂桶,放在崖上,就能招来蜂子。”
为什么秦岭南麓的蜂很少在岩石缝隙里筑巢?因为这里潮湿、多雨,就算是向阳的石缝,也难免有些发潮。而哈蒂兹那里海拔高、纬度高、降雨量少。你看她撬开石缝时,周围都很干燥,所以蜜蜂选择在石缝里筑巢。
哈蒂兹的蜂箱是石片垒起来的。秦岭守蜂人的呢?是把直径30-40厘米以上的木头,分成120cm左右的树段,从中间劈开,掏空木头,晾干,就成了蜂桶。哈蒂兹那里没有森林,但是石片却不少;秦岭呢,树木很多。所以,两地人们都非常善于就地取材,来帮助蜜蜂建造它们喜欢的房子。
不谋而合的是,他们都从悬崖上招蜂。汉西林区的守蜂人刘哥说:“蜂桶要放在发红、发白的崖上,蜂子才肯来。”我问刘哥为什么,刘哥说老一辈人都是这么做的。
后来才知道,这样的崖壁上,光照时间长,相对温暖。蜜蜂是一种恒温动物,它们需要将蜂巢内的温度恒定在36-38度,而维持这个温度,就要消耗它们的“粮食”。如果筑巢的地方光照充足、自然温度高,蜜蜂维持巢内的温度时,就可以减少对“粮食”的消耗。这是后来科学家研究出来的知识,这些知识,秦岭的养蜂人是不知道的,哈蒂兹也不一定知道吧?但是他们都可以凭着经验去揣摩蜜蜂的“心思”,投其所好。
哈蒂兹去崖壁招蜂时,背着一个倒置漏斗形的罩子;秦岭守蜂人,也有一个这样的罩子。虽然他们在地球的两端,但是利用自然的方式却出奇地相似:都编了一个罩子,都使用牛粪把罩子糊得严严实实……如果说有什么差异,那便是哈蒂兹用的材质不是竹子,而是像某种藤条,尺寸较大;而秦岭守蜂人用的是竹子,尺寸稍小。
所以为什么要做这个罩子?
这叫蜂罩。我们可以将其理解成为一个临时用于周转的蜂箱。蜜蜂总是喜欢待在黑乎乎的地方,所以,无论是在北马其顿还是在中国秦岭,守蜂人在做这个蜂罩的时候,都是想创造一个可以方便搬运的“洞”。他们把蜜蜂从之前的洞里,引诱到牛粪糊起来的这个临时的“洞”中;最终再转移至更安全的、由守蜂人为它们专门建造的新家。
虽然远隔万里,但北马其顿和秦岭在就地取材、遵循蜜蜂习性、做蜂罩、制蜂箱招蜂的思路上是一样的。
十年前,我觉得我四爸的蜂群数量总是无法壮大,就自以为是地建议他学习新技术,扩大规模,并承诺包销。但四爸无动于衷,只平静的说了句:“蜂子这东西,是天财,主要看你命上带不带。”
他一个人这样说,我还不以为然。但十年来,我遇到的几百个养蜂人,几乎都这样说。太白保护区的李大爷认真地告诉我:“养蜂不过百桶,过了百桶,做事就要小心了。”
养蜂要靠缘分?是天财?那是不是我们躺在家里等着,蜜蜂自己就会上门来呢?
当然不是。
首先蜜源是关键。蜜源好,蜂才旺。一般来讲,蜂桶超过100桶的守蜂人都住在秦岭核心保护区里。这里几乎没有农业,周围上百公里都是林区,路难走,人烟稀少。生活在这里,必须能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
其次,桶多,才更有可能被蜜蜂选中。一个崖上放几个不同大小的桶,可以增加招蜂成功率。给蜂桶内壁涂上蜂蜡,不仅气味能吸引到蜜蜂,而且蜜蜂筑巢时也能给它们奠定一些基础,减少它们分泌蜂蜡而费的功夫。
另外,就算招到蜜蜂,放置蜂桶时,假如阳光不够充足,风太大,缺乏遮雨条件,蜜蜂也会离你而去。
而守蜂人如果总在地里使用农药,蜜蜂也不愿意来。
所以,虽说缘分很重要,但如果你和一个姑娘有缘,却不真心实意的去爱她,她真的愿意和你在一起吗?
如果你虚情假意,不付出真心,蜜蜂也不会愿意和你在一起。
影片中没有看到哈蒂兹从事其他农业活动,如果养蜂出现不可抗拒的风险,生活就难以得到保障。
在秦岭,很少有守蜂人只靠一项收入来维持生计。秦岭古法养蜂,就像养鸡养鸭一样,家家户户都有,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如果守蜂人家的地理位置好,蜜源好,又能坚守古法,蜂蜜收入占比就高一些。我们协助的守蜂人,蜂蜜的收入占比,从十分之一到四分之三,都有,但都不是单靠蜂蜜为生。
汉西林区的刘哥,种天麻,猪苓,重楼等药材,养蜂100桶左右;牛尾河自然保护区的方家,养蜂100多桶,种植山茱萸,重楼等药材,采集桑黄、重楼等药材;小陇山自然保护区的王大哥,养蜂80多桶,种天麻、黄精、芍药等药材……
相比秦岭守蜂人,哈蒂兹的收入结构似乎确实有些单一。蜜蜂没有了,生计就没有了。从她和母亲的对话来看,她陷入了绝望。
一开始,我们也希望守蜂人能专业化发展,把蜂蜜产量做大。后来发现,蜜源有限、气候异常、森林喷洒农药……这些不可控制的因素,都有可能导致蜂群死亡或者蜂蜜产量下降,甚至会导致绝收。
所以,古法养蜂保育工作是要鼓励守蜂人利用本土自然资源及智慧,实现生计来源多元化。这样他们就不会把生活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养蜂上。
哈蒂兹的蜜蜂没有了,主要是因为侯赛因和商人。
在商人的鼓动下,侯赛因取蜜太多,以致于他的蜜蜂最后无蜜可吃。哈蒂兹的蜜蜂受到了威胁,蜂蜜被盗。商人还不满足,唆使侯赛因和他一起去找野蜜——而那些野蜂,恰恰是哈蒂兹的蜜蜂种源。他们锯断了树木,掏空了蜂巢,蜜蜂只能选择逃离。
商人只会想要更多的蜜,却不会考虑侯赛因的养蜂事业能不能长久,更没有想到他的所作所为会把哈蒂兹逼上绝路。商人这样做,也说明市场上有一群等着抢蜜的消费者。没有需求,哪来伤害?
秦岭这里也大同小异。“取留各半”本是是秦岭守蜂人坚守多年的原则。可随着人们对土货的需求日益增加,守蜂人也会被驱使着取更多的蜜。有守蜂人不听老辈人劝告,取蜜太多,而导致蜜蜂无法过冬。也有人从传统养蜂过渡到新式养蜂后,取蜜过多,冬季喂白糖,令蜜蜂体质变差,而被传染上烂子病,死蜂多半。
另外,有些秦岭的“侯赛因”,会用现代化的活框蜂箱饲养蜜蜂,想要产出更多的蜂蜜。但因秦岭本身蜜源比北马其顿好,“侯赛因们”的蜂蜜并没有显示出额外的优势,有时甚至还会滞销——市场本身也在进行自然的调控。
但如果没有商人,守蜂人就无法与城市消费者建立具体的连接,这显然也行不通。那么,可以有商人来帮助建立甚至维持平衡吗?
蜜蜂自己筑巢,自我繁育,自然分蜂,吃自己的蜜蜂过冬;古法养蜂应更顺应蜜蜂的自然习性,更照顾蜂群的整体性,适度取蜜,既能照顾蜜蜂,又能谋取生计。如果有商人利用价格杠杆,适度地提升价格,则可以让守蜂人自身更加坚守他们的传统做法。
坚持适度采集、多种经营,是完全可以兼顾绿水青山与合理收益的。而对那些想要尝试新式养蜂的守蜂人,我们也可以支持并一起探索,在照顾蜜蜂自然习性的前提下,帮助他们提升产量,同时适当降低价格,这样也可让一部分消费者买到更廉价的自然蜜。
北马其顿的哈蒂兹50多岁了,守着家中85岁的老母亲,在山上独自采蜜。秦岭的守蜂人,也很少见到40岁以下的,50-70岁这个年龄段占比80%以上。更年轻的人几乎都外出打工了。能留下来的,很多也是因为考虑到要照顾老人或者孩子。
汉西林区刘哥,40多岁,一个人在老家种天麻,老婆带孩子在镇上上学。他说他适应不了城市生活,不愿意出门打工,所以主要靠种天麻和养蜂;王明春50多岁,和老婆留在小陇山自然保护区的一个大山沟里,挖药、种药、养蜂,同时守着年事已高的父母;汉西林区的熊老哥,50多岁,和老婆一起种天麻、喂母猪和牛。熊老哥一个儿子在当兵,一个女儿在上学,还有一个女儿已经出嫁,他要攒钱给儿子买房,给女儿挣学费。
年轻人是回不去的。虽然也可能比在城市挣钱多,但太寂寞太清苦,年轻人受不了。
山顶的人搬到了半山腰,半山腰的人搬到了山脚下,山脚下的人搬进了城,人们都和山上的水一样,慢慢向更低、更开阔、更发达的地方流动。
再过10年、20年,会怎样?山里大概没有人住了,古法养蜂也就没有了,和《蜂蜜之地》一样,只剩下一座一座的坟头。
蜜蜂会怎样?没有人守护它们,会不会被狗熊伤害?没有人取它们的蜜,它们会不会更健康?没有人用蜂罩捕获它们,是不是更自由?
哈蒂兹也好,秦岭守蜂人也罢,他们都没有把蜜蜂当做流水线上的一位工人。他们是爱蜜蜂的。他们深深地知道,自己离不开蜜蜂。
既然还有守蜂人在秦岭深山里居住生活,既然大家还需要蜜蜂酿造的香甜蜂蜜,那就让人类与蜂子们一起好好地相处下去吧。
图片:《蜂蜜之地》静帧、刘蜜书
编辑: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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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我看到一个非常好笑段子,说是斯洛文尼亚确诊很多,不知道齐泽克先生过上了他理想中的后启示录电影场景式生活没有。如果我们短暂地忘却人间疾苦,2020年的这场疫情,真的很像一场对全人类的启示录。里面有一种对人类发展至今引以为豪的所有因素的全面嘲讽,经济增长,民主国家,自由个体,科学教......
人类文明也许倒过来才文明,在北马其顿的一个遥远的村落里,生活着这样的一个女人,她好像活在文明的起点上,但却让我看到了作为一个人类的希望。
《蜂蜜之地》讲了什么呢,一个跟85岁老母亲相依为命的女人,生活围绕着蜜蜂转,她在大自然里寻找蜂巢,然后收集养殖,她没有现代化的工具箱,在墙上挖洞,用瓦片,泥土为蜜蜂建立藏身之所。采蜜的时候嘴里永远念叨着「take half,leave half」。她在经验跟耐心里仿佛收获了跟蜜蜂的沟通能力,蜜蜂也并不会蜇她。一罐蜂蜜可以卖十欧,进城卖掉,换取生活必须品。
她85岁的母亲因为生病,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卧在床上,在日复一日的琐碎日常里,她跟母亲几乎都是在拌嘴中度过,但作为女儿她也努力地讨母亲欢心,给她吃香蕉,给她买羽毛扇,喂她蜂蜜,在静默的黑夜里,她会点亮蜡烛,在母亲床前,拉住她的手跟她轻声交谈。她会问母亲「等你走了我怎么办。」超越日复一日的护理关系,母亲依然有母亲的温柔和力量,女儿依然有女儿的迷茫和伤心。冬天会格外辛苦,她需要砍柴,生火取暖。下雪的时候,拿外面的积雪煮水喝。坐在火炉前,撸猫,嘴里会时不时的冒出歌谣,期待春天的到来。然后母亲也还是没有等到下一个春天到来。
现代人的死亡好像总是充满了意外感和破坏性,充满了违背自然的特征。但我却感受到Hatidze母亲的这场死亡,如此合理跟坦然,跟四季的更迭和大自然万物生灭一样。里面充满了时间,经验和在场,仿佛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抵达,母亲的死亡里有一种推动着Hatidze继续生活下去的力量。
与Hatidze的孤独生活相对的是她唯一的邻居,一大家子,这一大家子不分男女老幼,一起共同劳作,用更进步一点的方式养蜜蜂,有一群牛,有拖车,有庄稼。这一大家子,是文明发展的一个阶段。
这一大家子在一起疯狂地互相诅咒跟吵架,虽然大批量购买蜂蜜的资本家已经开始进入他们的生活,贪婪也让他们开始不顾及自然规律,过量采集蜂蜜,但这破怀里依然带着自我怀疑,这从男主人顾虑的神情里也可看出,他对自然的信任大于对资本家的信任。但他们还算幸福,因为他们依然在大自然跟艰苦的劳动里养育着自己的后代。
现代人拿太多不同的标准是判断better life,但无论哪种标准,在这蜂蜜之地上生活的人,可能都会被认为是一种艰苦滞后的生活形态,我们有现代医学去解决疾病,有工业化和各种机器去避免劳作之苦,我们逃避亲密关系,有一万种意识形态去解释个体性。但我们节省下的精力,体力,感情,却无所适从,我们无法解决无聊,无法解决爱无能,无法解决贪生怕死。
费尔南多佩索阿有一句诗我读完很喜欢,一直忘不掉,他写道:爱是永恒的天真,而唯一的天真是不去思考。我觉得能够这样生活的人才是真正幸运且有better life的人,Hatidze在我看来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今年IDF唯一特别想看的影片,一是因为上影节错过了该片(当时本想配合安哲《养蜂人》一起看,结果时间错开了),二是因为自己的外公也是一名养蜂人,母亲年轻时也曾拍过关于外公的记录短片。所以,自己对养蜂人和蜜蜂带有特殊的情感基础,影片中许多画面自己也都有着强烈的共情。
影片捕捉到了女主许多细腻的行为,轻抚停在手上的蜜蜂让其飞走、用树叶帮助溺水的蜜蜂逃离、和母亲不断的亲吻等等,这些细腻背后是女主对蜜蜂对自然环境的博爱,对母亲的慈爱。
同时,生活中的种种矛盾也逐一呈现在我们面前,不仅是家庭与家庭之间的,又有家庭内部的。
小男孩不满父亲的功利与苛责,离家出走跟随养蜂女游走采蜂,即使最后又被父亲带回家中,但似乎表现着孩童的意识,珍视与蜜蜂、与采蜂女间的情感;想着土耳其一家子女遍地,养蜂女向母亲倾诉着没有子女的苦恼,母女间的怨恨早逝,唯留略带戏谑的鼓励:“你会找到对象的”,一种淡淡的哀愁缓缓流淌。
影片摄影也十分出彩,大远景、逆光镜头的组接、手持摄像机对捉牛过程的捕捉等等。尤其最后结尾母亲去世后,养蜂女再次来到山崖捕蜂,同样给了一个逆光镜头,但这次陪伴在她周围的不再是土耳其男孩,而是那只一路追随她的黑狗,分享着蜂蜜之地的美味。
映后摄影师谈到,最初影片的主线是环保纪录片,但土耳其一家人的出现,自然生长出了更为精彩的题材,这些题材增添了影片的情感与冲突。正如《纪录片创作完全手册》中说的那样:“在观看了这一系列充满含意、情感和矛盾的事件后,理智与情感得到升华。”
没有太多想表达的东西,希望今后也能在妈妈的基础上,再去纪录一些外公和叔叔等中国养蜂人的故事吧。
这是更名为北马其顿之后的这个巴尔干小国,继《暴雨将至》后第二次进入奥斯卡视野,且破纪录的一下拿到最佳纪录长片和最佳国际电影两项提名。前年,倒也有过关于中国高定设计师郭培的一部纪录片《明黄禁色》,代表新西兰申报过最佳外语片,但并未获得提名。
《蜂蜜之地》记录了巴尔干山谷里一对老母女安静的终时守候。母亲几近失明又半身不遂,每一次伸张都像是将要了老命般痛苦而吃力;女儿年过六旬,迄今未嫁,常年从树林里刮取天然蜂蜜,以换取微薄生活来源。早自二战后,南斯拉夫和土耳其就开始了人口互换,而母女俩就是始终没搬走的土耳其人,甚至于整个荒芜的村落里也就只剩下她俩和几只猫,与外界唯一的联系,是女儿偶尔去首都斯科普里的集市上卖蜂蜜。 一家可能是阿尔巴尼亚裔的牧民吵闹着闯入,山谷喧嚣着愉快起来,也从生产资料到生产方式上产生矛盾。始终更懂蜂巢规律的女人注定是这儿的主人,也注定被山谷永远束缚。牧民离去,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依然只剩下两个老妇和几只猫,以及四季交替中亘古不变的山谷声响。 这种有着民族学背景的生活流记载,也是中国独立纪录片的常见题材和景象。当然,北马其顿的制片人拍得更精致、清晰,并饶有诗意。对于看惯了欧亚文艺电影或新闻题材纪录片的学院评委,这类纪录或许给他们一个陌生而新鲜的异域吧。
大自然如此地公正,她即无私又严厉。而人类,也曾经如此温柔坚强地活着,做为大自然的一员。// 看完了想养蜜蜂,想要住在小山村里。
养蜂人一直是我心目中最浪漫的工作,因为感觉上是一年四季追着花儿跑的,永远生活在鲜花盛开的地方。但是也有这样的养蜂人啊,人群和蜂群都在春天嗡嗡来到,留下甜蜜也留下螫痛,天气冷了就去温暖的地方寻找新的花儿……除了追赶春天的养蜂人,也有等待春天的养蜂人啊
🔹SIFF🔹飞机划破蔚蓝天空,卡车带来热闹邻居,旧土最后的采蜜人盼来了久违人间味道;取一留一是大自然恒定的法则,却被闯入者的贪婪欲望点点侵蚀;看似是大家族的热闹团结被互相埋怨覆盖,更在即使吵架拌嘴却也相依为命的母女面前相形见绌;白雪皑皑的马其顿平原用自然的惩罚送走入侵者,只留下春天酿下的甘甜蜂蜜,让这故土的坚守者继续盼着春天的来临。
最近读《人类简史》让我变得谦卑,不再觉得现代生活有多么优越。在honeyland里,自然的惊人之美和Hatidze迫切要去守护自然和谐的那份温柔真让人眼红,然而她也没有远在另一个世界,Hatidze和邻居的小孩、和母亲、和她的猫、她的狗已经足够让人做感情的投射。冬天开始的时候,我的眼泪就没停过……母亲去世后,她坐在母亲曾经睡过的床铺上,轻声与猫聊天,这一幕好像是写给我的预言,好比在泪腺里投了一颗原子弹。
一片叶子就能拯救一只蜜蜂,一户邻居就能杀死一段生活。她哭着对母亲说,如果你是个婴儿,我就把你抱走离开这里。她又对邻居家的男孩说,如果我有儿子,生活会完全不同。能和蜂后制定协议,无法阻止人类贪婪。守着眼疾的母亲,经历太多冬天,便不再期盼春季。离不开蜂蜜之地,仿佛这是宿命,认命而已。
#22SIFF。几乎完美。3年2000小时的素材才会有这样的从容与紧凑。
用三年时间安静地陪伴与记录,广袤天地间的营营众生何其渺小,毁坏力却又如此惊人,若不顾自然法则、不敬自然力量之威,短视无知的涸泽而渔焚林而猎最终只会将灾难引向人类自身。女主真是一个太可爱的人,善意调侃母亲,善待珍爱动物,富有童心,热爱生活,与蛮力掏空资源的邻居显然早晚交恶,拖家带口的邻居一大家子以及搬空的村庄可以深入想及马其顿的历史背景和社会状况;貌似田园风光的背后,是各种人为破坏生态的荒凉。摄影和构图太赞了,室内打光宛如油画,室外逆光如剪影。
NDNF看到现在最喜欢的一部,美得像一首诗。两位导演在映后表示他们至今都与片中的女养蜂人保持着联系,并用该片获奖拿到的奖金为她在附近的村庄里买了一栋房子。另外还建立了一个募捐网站,每位募捐者都可以收到一小瓶来自honeyland的蜂蜜。银幕内外都是满满的真诚和温柔。
选了这部做首场电影真是太好了。进影院之前,我十分担心它会不会像《人生果实》那样试图贩卖给我一种生活样本,但我的担心完全多余。主旨非常简单,就是苦楚与甜蜜,人生苦多,蜂蜜甜美。但每个镜头都像拥有呼吸,克制而纯粹,一如那一罐罐蜂蜜。我们长久地凝视一个人的脸,仿佛目睹一桩神迹一样地凝视一张脸,我们突然理解了那种苦与甜,理解了那些孤独和陪伴。我突然理解了,凝视这张脸,就是在凝视我自己。
看到几度哽咽。导演映后会结束,和导演擦身而过,礼貌性但也是真诚地表达了对片子的喜爱。他说要尝尝他们带来的蜂蜜吗,我就笑了。
导演一定有巨大的素材量吧,可以把纪录片的素材剪得跟剧情片一样精彩,素材足够撑得起细腻的叙事节奏。这个女人在镜头前太真性情了,有着非常美好的人格,让人不自觉地为她担忧,为她难过。
自然光真美,焦糖色,黄灿灿,是蜂蜜的颜色,是阳光的颜色。人在自然里好渺小,终其一生,不过也是在酿造自己的蜜。
她无微不至地照看着奄奄一息的老母亲,嘴上偶有小抱怨内心却不舍母亲连续的亲吻;她用善意迎接了突然闯入的邻居一家,被破坏了赖以生存的蜂蜜之地却依然疼爱着每一个顽皮可爱的孩子。她也染发爱漂亮,她也爱小猫小狗,她虽为没有后代而惋惜,但深深爱着她的蜜蜂。无线电接通了电台,飞机越来越频繁地划过天空,现代文明似乎慢慢进入这片荒漠,但女养蜂人用最质朴善良的心守护着毫无杂质的人生,无论灾难丰收还是生离死别,再多难熬的冬天也会迎来春天。呈现出强剧情却无比真实的纪录片,展现着极其动人的人文与自然之美。上影节第一部五星送上。
有点不如预期,因为它的优秀太意料之内——细腻感性的女性视角与功利粗暴的父系外来者碰撞;让拍摄对象忽视镜头存在的关系处理;编排剪辑不藏修饰痕迹、大胆选择偏剧情片的剪法,从而达成多面向的冲突捕捉与情感呈现。失手的两个地方:两户关系恶化的转折过渡稍快、现代化带来的对峙没有更深挖掘。而这也导致这部作品看着非常朴素、宜人,却又容易让人最终淡忘了主人公生活中真正的痛苦与绝望。
原来人老了以后是分不清哭和笑的,哭的时候像笑,笑的时候像哭。拍摄一部纪录片,等待比捕捉更有力,捕捉是瞬间,等待是永远。
导演说找到这位女养蜂人拍纪录片,原计划是三个月,但是延长到了六个月,然后这一家牧民闯进了她的生活,最终这片子拍了三年。故事的连续性和戏剧性强的不像纪录片。肆意的掠夺和无尽的贪婪,最终都会反射到人类身上,只有懂得敬畏大自然,才能共存。冬天总会过去,春日到来,在灿烂阳光下的广袤土地上,愿这个女养蜂人能够继续坚强而温柔地生活。
孤独的喀迪斯是一位住在马其顿山谷间的养蜂人,她和蜂王约定:「你一半,我一半」,靠着与自然和谐相处,喀迪斯的生活也还过得去。但突然闯入的牧民一家却打破了宁静,他们带来了孩子的欢笑,也带来了人性的贪婪。喀迪斯慷慨地教授他们养蜂技巧,却因为他们不断的索取,导致自己的蜜蜂没有食物死亡,冬天将至,喀迪斯和卧病的母亲将如何熬过冬天。这是今年看得最好的纪录片,略过头顶的的飞机,漫天飞舞的蜂群,染黄天空的夕阳,敬畏自然的养蜂人,平静朴实却充满力量。
圣丹斯大奖得主,女采蜂人的孤独小世界。导演用三年时间营造信任,让拍摄对象完全无视镜头存在,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坦露了出来。生活如蜜,留一取一,既是影像记录也是完整故事,这样打破剧情片和纪录片分界的电影太难得~人要敬畏自然!
从前面的欢歌跳舞、荡秋千、听广播音乐,一片生机的蜂蜜王国,到最后的蜜蜂死掉、人去楼空、孤身寡影,生活瞬息万变,Honeyland并无甜蜜。老母亲的离去,把银幕之外的我彻底击溃,要知道这是纪录片啊,孤苦老人是我的软肋。“经历太多的冬天了,你想象过春天的来临吗?” @第22届上影节
你们说四个春天拍得好的都来看看人家怎么拍记录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