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从《史记·赵世家》算起,赵氏孤儿的故事也已在中国流传了两千余年。一个情节并不复杂的故事铺展于历史的长河中如此之久,能够与各个时代的人产生精神共鸣而不衰竭,它便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而成为文化的一个母题。在这一母题上承载着复杂而连续的价值象征,每个时代对这一故事的不同改写则反映出这套价值象征是如何在不同的社会经济条件下发生变异的。
《史记》中记载的故事充满了政治斗争的险恶和个人智慧狡黠的光芒,这与“春秋无义战”的时代氛围是相契合的;待到元代纪君祥的的杂剧《冤报冤赵氏孤儿》,程婴的身份由门客变为民间医生,同时情节也更为离奇曲折,这是元杂剧更为贴近市民心理的情感取向的反映;当这个著名的中国悲剧被伏尔泰介绍到法国时,俨然成了“透过剧中几个中国人的嘴巴向欧洲人宣扬启蒙时代的精神。”而根据赵氏孤儿改编的两个当代话剧中,复仇的主题都被有意淡化(甚至放弃),被强化的是个人在政治斗争和命运漩涡中的无奈这一具有现代人性论高度的主题。
把赵氏孤儿拍成电影,当然也意味着对这种原型故事的改写。为了与现代观众达成心理默契,电影必然会在这个故事中加入当代观众感兴趣并能够理解的价值和情感。同时,商业电影的市场化运作方式、电影媒介本身的特性以及导演个人的趣味和艺术追求也会对这种改写产生影响。放眼望去,中国导演中无论就文化修养还是艺术水准而言,最有可能用电影对赵氏孤儿完成文化改写的,非陈凯歌莫属。也正是因此,普通观众和文化人士都对这部电影充满了期待,因为它是有可能酿成一起文化事件的。
改写的第一步是对依附在赵氏孤儿这个故事之上的原有价值系统的解构。从《史记》中、从元杂剧里,从程婴这个人物身上陈凯歌看到了什么?他是一位大忠大义之士,或者换现在的话来说,他是一名英雄。忠是臣对君、仆对主之间的一种关系,而义则是人与人之间超越阶级关系主动建立的一种情感契约,但无论是忠还是义,放到故事发生的历史背景中,都是贵族的道德,唯有士才有可能舍身取义,这与民是不相干的。陈凯歌对忠义的解构和重建带着他浓厚的个人色彩。经历过文革,不断声称自己的“青春被政治绑架”的陈凯歌必然对“忠”有着深刻的个人理解和揪心之痛。对他而言,忠除了是对领袖的无条件服从,还意味着一种刻板的成见,意味着完全接受的被动性。而对于英雄,陈凯歌那一代人所受的教育中只知道一种英雄:一种高、大、全,为了集体利益可以完全牺牲自己的英雄。西方式的悲剧英雄始终是他的文化基因中完全陌生的东西。于是这两者,便成了青春期过后重新接受启蒙的陈凯歌极力要消除的价值。如果说《孩子王》的结尾,乡村教师叮嘱学生王福的话“永远不要抄书”是对“忠”的否定的话,《刺秦》中则以来到秦王宫殿的荆轲突然讲起方言,变成一个小丑的方式展示了历史英雄猥琐的一面。所以,到《赵氏孤儿》里,陈凯歌的程婴延续了元杂剧中的身份,不是必须对主上“尽忠”的家臣,而是一名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江湖医生,是一介草民。整部《赵氏孤儿》,用陈凯歌自己的话来说,可以归纳为“民干了士该干的事”。并且,这个民不是像士一样出于某种信念去主动牺牲,而是当命运把他卷入到这个漩涡中来时,在苏醒的人性面前,几乎被动地完成了他的义举。当庄姬“托孤”之时,程婴并非不怕,是对赵孤的同情使他选择了冒险;当屠岸贾全城“搜孤”时,程婴也像所有的父母一样首先想到的是救自己的孩子,是程妻无意间的举动导致了最后的牺牲;之后在公孙府上,当藏在隔墙中的妻儿被发现时,程婴才真正地面对一种道德决断:是牺牲自己家的孩子还是让一百多婴儿遭受屠戮?这时,他“草根地”意识到这就是他的命,接着他做出了对得起他人性的选择。所以,陈凯歌的程婴不是任何传统意义上的英雄,他不是为了忠与义去选择牺牲,他是最真实意义上的普通人(民),但这普通人却干了英雄才能干的事。
现在的时代既不是英雄辈出的时代,也不是殷切期盼英雄横空出世的时代,大多数人对真正天资禀赋超群之人怀着本能的戒备之心。好莱坞的策略是让一个个平庸之辈鬼使神差地成为超级英雄,使人人都过把英雄瘾。而反对英雄的最好策略之一就是抬出一种普遍的人性来:只要想想英雄也和最普通的庸人一样具有一种共同的人性,那英雄也便没有什么了不起了。《赵氏孤儿》前半部分对程婴人性的挖掘是非常成功的,但并不代表电影处理任何情感和现实问题时抬出人性就都是合理的。实际上,由于过于频繁地祭出人性这面大旗,电影在人物关系和情感方面始终处于失控的状态。
电影刚开始,便在几位人物的处理上让人出乎预料。一是晋灵君竟如此之蠢。尽管《左传》有“晋灵君不君”的记载,但电影中的晋灵君不仅完全不懂为君之道,而且缺乏任何贵族教育的修养,智商也显然在常人以下,似乎活该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二是赵盾父子居然如此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他们的被灭门倒是应了“做人不能太嚣张”的江湖道理。如果也按照史实记载的话,孔子倒是称赞过赵盾:“赵宣子,古之良大夫也”。之后随着故事的发展,观众便将领悟到这样的人物处理是为了给屠岸贾的弑君与灭门行动提供某种合理解释。如果一部电影不需要英雄,那它同样也不需要真正的恶人,因为过于极端的恶也是让普遍人性感到尴尬的东西。屠岸贾并非真正十恶不赦的坏蛋,陈凯歌显然想在普遍人性的高度下赋予这个人物复杂的矛盾性,但在效果上,并没有前半部分对程婴的刻画成功。摆在观众面前的,是一个被各种前后不一致和莫名其妙举动撕碎的人。电影前半部分中这个人物诛杀赵氏亲族的冷血、挥刀劈向韩厥脸部的凶狠以及摔死程婴儿子时的阴毒到电影后半部分完全消失了,在继子面前,他成了一位慈父,一个让人尊敬的长者,一个快乐地享受着天伦时光的老人。
由于一味地堆积人性的复杂性,电影的编剧过程出现了太多的硬伤,许多人物的行动缺乏前后一致,且充满扭捏之感。在“搜孤”、“救孤”阶段,电影花费了太多的时间让屠岸贾去区分哪个才是真正的赵氏孤儿,几经曲折之后,屠岸贾仍旧摇移不定,当终于确定并摔死赵孤后,导演以为观众搞清楚了,实际上观众却觉得导演自己搞糊涂了。因为,只要观众不是苍白的人性面前已经丧失了任何历史常识,他们也会明白对于那个时候的人性来说,杀一个与杀两个、甚至杀一百个之间是没有区别的。在各种古代文明中,都曾出现过出于政治或宗教的目的大规模屠杀婴儿的事。所以,表现普遍人性是可以的,但却不应该抹杀人性标准的历史差别。
电影中的韩厥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物。陈凯歌无法让他像在元杂剧中那样作为一名英雄及早死去,同时又要为黄晓明预留戏份和表演空间,最终,韩厥在几经转折之后,终于沦为一个打酱油的角色。更大的问题出现在电影后半部分(既完成救孤行动后)对程婴这一重要人物进一步刻画上。陈凯歌说的好:“在没有任何危险的前提下,救一个孩子,常人也能做到。可是程婴15年抚养孩子报仇,未必人人都能做。”对一部电影来说也是这样,能在一次戏剧高潮行动中把程婴的人性刻画出来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在之后日常化的生活过程中,使这种人性保持一贯性并更为丰满。程婴在电影的后半部分仿佛死了,他由于缺乏真实的行动动机已经沦为行尸走肉,他最大的失败则体现在对赵孤的教育上。陈凯歌也许没有注意到他对元杂剧剧本的微小改动将会使故事的情节结构完全散架。被屠岸贾杀死妻子的程婴不可能再携赵孤改姓投到前者门下,屠岸贾也不可能收留他,这不是反人性,而是违背人之常情。同样,因“救孤”行动而人性丰满起来的程婴口口声声说要让长大后的程婴站到屠岸贾面前,说出他是谁,这一意在使屠岸的一生沦为笑柄的举动充满了深切的仇恨,但对于“被认贼作父”的赵孤来说,这种由别人安排的命运不仅是不公平的,而且走到了任何普遍人性的反面。由于其间的伦理关系没有理清,《赵氏孤儿》在后半段迅速地沦为一出闹剧,对赵孤的养育过程俨然成了两位“离异”的父亲对儿子监护权的争夺战,一方心怀不轨地讨好儿子,却又不敢对他明言,只是暗暗希望终有一天儿子能阴人家一着,以泄自己心头之恨;另一方则一边对养子爱护有加,一边人格分裂般地向他灌输虚无主义教育,让他“什么也不要相信。”而韩厥的身份则像一位“第三者”,一遍撺掇程婴把儿子完全夺过来,一边致力于把“原配”那方彻底整死。
无论陈凯歌把普遍人性提到多高的位置,只要他没有完全解构复仇行动,《赵氏孤儿》便不可避免地会展现不同的人性之间的对抗与冲突,将暗示某些矛盾是不可化解的,是超乎人性原则之上的。只是,经由“养孤”过程一番无厘头的胡闹,当真正的复仇来临的时候,这一原本应带着血腥和救赎感的行动已经失却了力量。屠岸贾往程婴身体轻轻地一刺,赵孤再往屠岸贾身体轻轻地一刺,复仇便告完成了,这不是仪式,而更像是过家家,它带来的也不是救赎和重生,而是让人因终于可以不再纠结而长舒一口气。
从《梅兰芳》到《赵氏孤儿》,陈凯歌这两年的电影都呈现出虎头蛇尾、艺术与商业彼此割裂的特点。《梅兰芳》的第一段,说好的人太多,可见他拍《霸王别姬》时的功力并未消退。《赵氏孤儿》同样是如此,一场宫廷喋血政变,拍得惊奇突兀却有条不紊,让人想起他状态最好的时候。两部电影中,陈凯歌似乎都在开头过一把艺术的瘾,把自己想表达的都表达了,之后便按商业的路子来,剧情、人物、情感各方面经不起推敲的地方全冒了出来。《赵氏孤儿》中对程婴成功刻画的部分也是陈凯歌从精英意识的角度对于人性展开的思考,就商业电影而论,陈凯歌并未能够放下身段与大众心理真正打成一片。而让他完全从娱乐大众的角度(像张艺谋那样)拍一部纯粹的商业电影,他也未必乐意。
如果说民做了士该做的事暗示了群众与精英之间确实存在着人性沟通的通道,那么接下来的逻辑未必就是在普遍人性的要求下完全抹除两者之间的差别,或者像陈凯歌那样随意地从上半部艺术过渡到下半部商业,而是尽可能地理清各自的兴趣和责任范围,以谋求更深层次的结合与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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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二年,岁次壬辰。那年的龙据说是极背的一条:命主劳碌、分离、忧患不绝,凡事播十分种收三分禾。故,那年降世的龙子龙孙一生的主运——套句陈凯歌惯用的词儿——铁定是够悲壮的。
这是吴念真给陈凯歌回忆录写得推荐序中的一段。我一直以为,现如今适合拍《赵氏孤儿》的中国导演非陈凯歌莫属。就冲这悲壮劲儿,以及他的文化功力——好歹人家是北京四中出身,还娶过文化人儿呢。
万万想不到陈凯歌只借了《赵氏孤儿》的壳,自己编了个故事。这个故事表面上看起来与《赵氏孤儿》挺像,实际上却并不是那么回事。这从英文名Sacrifice,海报宣传语“最不可思议的复仇,不是杀人,是杀心”大致也能看个端倪。
就不提史记了,里面程婴和公孙杵臼直接找了个别人家的孩子来当替代品,十足猥琐。对于一部悲剧而言,这简直像是将勃起的性器泡在冰水里,泄气又伤人。陈凯歌的《赵氏孤儿》与纪君祥元杂剧相比有几个改动,扭转整部剧的气韵是最大败笔。
首先,电影里省略了鉏麑,对灵辄的笔墨仅限于扛马车。鉏麑是屠岸贾派去暗杀赵盾的杀手,潜伏在树上看到赵盾在家焚香祷告,全都关乎国家社稷利民苍生,唯独没有家人和自己。鉏麑感动了,就自己撞槐树死了。顺便说说,赵盾在晋国的职务也是总理。
灵辄是个每顿要吃一斗米的壮汉。没好命能生在高老庄,被主人嫌弃,就张着嘴躺在桑树下。赵盾正好经过,好奇,灵辄解释说:饿了,想吃点桑椹,但是自己上树摘那就是偷,只好张着嘴等桑椹掉进嘴里。赵盾于是请他大吃了一顿,灵辄吃完一抹嘴就走,没说一声谢谢。等到赵盾被屠岸贾追杀,坐上只剩两匹马、一个轮子的马车时,灵辄出现了。把马车架在自己身上,策马狂奔,“皮尽见肉,肉尽见筋,筋尽见骨,骨尽见髓。”
大仲马曾经说,历史是什么,历史是我挂小说的钉子。我斗胆多问一句,钉子钉在墙上,墙是什么?
无数诸如鉏麑、灵辄这些看似庞杂的线索,只能作为逸闻出现的小人物,他们的所作所为和信奉的东西构成了这堵墙。所以才挂得住历史,同时挂住大仲马的小说。对他们的轻视和舍弃,使得巨人之所以成为巨人、悲剧之所以成为悲剧的土壤消失了。至此,陈凯歌亮出了自己的想法:告别传奇,将《赵氏孤儿》软着陆为人性故事。
但是,“让自己儿子死,换别人儿子活”,这对于生活在传说之外的现代人是在太过匪夷所思,也成为陈凯歌要解决的最大难题。在电影里,这一难题被改造为“给错了”:程婴妻子将赵氏孤儿交出去,意味着剩在手中的婴儿必然成为多余的那个人,必死无疑。为了救自己孩子,所以要救回赵氏孤儿,阴差阳错弄死了自己孩子,并且搭上老婆。
于是,程婴要报仇,要用复仇在屠岸贾面前重新找回尊严。照这个思路拍下去,不论是讨论复仇和暴力对于人之异化,或者个体被工具化的纠结那也算有料。万万想不到,陈凯歌将剩下的一个半小时整成了肥皂剧。
总的来说,陈凯歌对于《赵氏孤儿》故事的改造,是用一种先进的,更符合现代人想法的价值观取代了陈旧的、如今看起来愚昧的旧价值观的过程。遗憾的是,在纪君祥那里,在“忠义”价值观指引下,剧中出现的人物都是具体的,符合逻辑的;在陈凯歌这里,剧中人物失去了支撑,沦为导演手中的玩偶。
对于程婴“弃子保孤”原始动机的改写,看似更为符合人性,却将赵氏孤儿的故事从整个历史传奇中撕裂开,也直接导致后续事件不合逻辑。在纪君祥笔下,屠岸贾要收集全城所有新生婴儿处死,程婴之子本来难逃一死;程婴举报公孙杵臼有功,帮助屠岸贾“除掉”赵氏孤儿,才顺理成章成为门客。在电影里,原点已然不同,却仍然照搬旧情节必然消化不良。
陈凯歌本来有机会借《赵氏孤儿》完全收复沦陷的荣誉,可惜他自信满满,踢开编剧,将一个激烈慷慨大悲剧软化弱化。《赵氏孤儿》成了陈氏瓜子儿,没有艾未未陶瓷瓜子的嘎嘣脆,只闪烁唾沫星子的光芒。
陈凯歌幼时家中有个保姆,沈奶奶,满族人。早上梳头用牙刷沾了头油刷在头发上,亮亮的,桂花味,体面而自尊。1961年,沈奶奶偷吃陈凯歌兄妹的食物,陈凯歌想出的唯一理由是:饥饿让她恐惧。恐惧比爱更有力量,陈凯歌说。其实这话不是那么对,对口诛笔伐的恐惧根本不如对自己的爱更有力量。
凯歌导演太爱自己了。
这么着也挺好。《赵氏孤儿》里的晋景公怎么死的吗?他吃饱了撑的找人算命,人家说他活不到吃新麦。等到新麦放在桌上,晋景公没顾得上吃一口,就得瑟地把算命的找来杀了。不料突然肚痛去上厕所,掉进茅坑淹死了。
这就是命。
经历从天上掉到地底下的惨痛失败后,现时的陈凯歌已经聪明了许多,肯低头示好,不过骨子里的高傲贵族气还在。这不,看他挑的,先是“一代完人”梅兰芳,再是中国古典悲剧,相当亲民,又不降格调。比之国师的偷工减料顺手拈来,他还是有认真做事的地方,一丝不苟。只是在《赵氏孤儿》里,当频频出现的女高配乐从背景飘荡而来,好似咏叹、好似悲泣,我就仿佛看到了陈凯歌抚胸长叹——他依然封闭在自我的世界里头,沉浸在自我营造的悲剧感当中,无法自拔。
纵观这些年的贺岁档片子,《赵氏孤儿》当然不是一部太坏的电影,但也绝对不是一些人吹捧的好电影,没有惊世更没有回归。陈凯歌能拍出动人心魄的大场面,像宫廷上赵氏蒙冤;能点上一两个很妖的配角,像晋王和谋士,而光有这些,他却还是只能拍出三分之一的好电影,就跟《梅兰芳》一样,让你享受一段直奔高潮而去的前戏,岂不料中途马上停下,说麻烦先生下次再来。
该做的没做完,这就是《赵氏孤儿》的最大毛病。这必然到来的复仇没完,就好似断掉了一口气,它本该比开场还有画面感,更能感染人心。不说儿戏化的“三人连环刺”处理,整个复仇过程没有悬念,打得轻飘飘,简直毁掉了葛优在前面几十分钟的忍辱负重。即使除去这个,有那个灵魂出窍的超现实结尾,《赵氏孤儿》仍旧是一本烂尾戏,好似号召大家赶紧围观程婴的悲剧命运,家毁人亡好悲惨。我直接就联想到了《和你在一起》,一堆人围着看小孩拉提琴,看似煽情,实乃做作矫情。
再者几个人物立不起来,先不说既毁容又毁掉电影的黄晓明,他的韩厥角色基本起到了娱乐效果,大大冲淡了片子的悲剧色彩,真不知是陈凯歌开的玩笑还是黄晓明的自我发挥。真正立不起来的人物是程婴,影片把太多笔墨浪费在了生活琐细上。由于他的被动,《赵氏孤儿》始终无法交代出他的真实动机,更无法表现出人的崩溃。由于程婴受制,赵武也不停摇摆,他如何接受事实并向义父刺出剑,这些都表现得太想当然了。电影给出的逻辑是这样的,程婴跑到屠岸贾面前,赵武自然会帮程婴,没有为什么。影片有意不断强化赵武的矛盾遭遇,他一边是养父一边是义父,本该有一个精彩的内心斗争乃至于自我溃败,然而这些在《赵氏孤儿》里都是消失不见的,多了徒劳无益的外景打斗,基本可以说是功亏一篑。
说到底,《赵氏孤儿》还是一部典型的中国式大片。你会有相似的笑场经历,更会有片刻的穿越错觉。那些一望便知的影视基地搭景,那些灰头土脸的群众演员,那些践踏史实的各种漏洞。所以,《赵氏孤儿》并没有能让陈凯歌脱胎换骨,更无法在这个时代里脱颖而出。
这就是命。
你们说的都很好,我就不多说什么了。陈凯歌已彻底精神分裂,此事古难全(完)
救孤部分很好。最后三刻钟烂尾了。
人妻爹+鬼畜干爹+妖媚疤脸叔叔,三个男人相爱相杀的烂尾育儿故事
陈凯歌继 《无极》 后又一史诗巨作!!!
看完总算明白王学圻为何会在之前采访中说葛优有夫妻的感觉了。。。PS:黄晓明也对葛大爷不离不弃。。。赤果果的基情四溢
我喜欢那位用双脚当车轮的死士
前一半好剧本把这部后期完全做毁的片撑到四星。@编剧高璇 @任宝茹 真给力,还是不能高看陈大师,尤其不能高看娶了陈满神的陈大师……
前半部分实在是好。中间开始掉链子,结尾直接洒狗血。
葛优真是神了!!!又想起他的那部《活着》。一个真正的演员应当如此。
多一星给黄晓明勾人摄魄的小眼神儿。
凯歌还是英雄气短啊
“你骗了我”“是你骗了我!”我对不住他他对不住你你对不住我blablabla……脑海中跌宕起伏荡气回肠的史诗故事却被演绎成小打小闹的娘娘肥皂剧
1/3好酒,2/3白水。
我说两个人为了复仇每天商讨计划哪里腐了,你们有病啊!没药治你们!
四星,中国电影加一星,五星,我觉得感动了我,很简单。
凯子哥,真的,程婴到底怎么你了,你要这么作践他?
范冰冰竟然越来越美了……
为什么陈凯歌总是虎头蛇尾?
剧透:甲舅死了,甲爷死了,甲爹死了,甲妈生下甲后死了,甲全家都死了;丁死了,乙儿死了,乙妻死了,乙当甲爹,丙当甲干爹;死的人都是丙杀的,丙杀死乙,甲杀死丙。评价:前1h五星宫廷戏,连死七命,值半价票,导演陈凯歌;后1h三星育儿戏,熬死俩人,不如退票,导演凯歌陈。【UME安贞】
与风格一贯生猛的姜文和叙事九浅一深的冯小刚相比,陈凯歌这几年拍电影越来越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男人的性能力:前戏精彩,后继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