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于《Vista看天下》)
看完电影《刺杀小说家》之后,我找来了双雪涛的原著来读——评价一部改编自小说的电影,除了涉及电影本身各个层面的讨论之外,与文本之间的对照或比较似乎也在所难免。
而真正的原因其实是我看完这部电影后观感甚差。我想搞明白,电影中我以为的那些问题,究竟哪些是小说文本就已经存在的顽疾;又或者哪些是电影改编过程中才慢慢延伸出来的状况。
小说《刺杀》提供了一个“小说”与“现实”互文的概念:小说家写的小说,一一在现实中找到应对呼应,并且滋生了“买凶杀人”这样荒诞且颇具类型化色彩的行为。小说用“互文”来刺激读者的联想,又用点到即止的语焉不详来制造悬念;人物设计上也充满了“荒诞”处理,主要角色都有些混不吝的性格。有人说它像村上春树,其实所指涉的相似之处恰恰就是字里行间那份“神秘”与“荒诞”。
而电影《刺杀》的改编,恰恰破坏了文本自带的这份“神秘”与“荒诞”。首当其冲的是,角色们的那份丰富性与吸引力被摧毁:饱受女儿失踪之痛的父亲角色“关宁”在原著小说中是一个不轻言自己内心隐疾的人,他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一直强调自己想去看“北极熊”,态度甚至有些轻佻,而小说后段才慢慢揭晓他对女儿的思念和痛苦——人物一直隐藏自己内心最暗涌的情感恰恰为角色带来了无限张力;而在电影中,“关宁”的情感和任务都相当之直给,从一开场已经揭露了他对女儿的思念之苦,而“追寻女儿”也成为了他接受“刺杀”任务的最大原因。或许可以理解为这样的改编是为了令叙事更加明晰,令观众以最快的速度达成对人物的共情,在通俗角度而言也无可厚非;但人物缺乏了复杂度和追看性却也成为了改编后的必然结果,整个人物从头到尾其实并没什么变化,在情感上自然也无法再有什么升华。
另一个被削弱的角色是小说家在小说中所写的角色“空文”,小说里的“空文”有一条与母亲的关系线,母亲和他的互动塑造了他在情感上的某种隐忍,他被形容成是“傻子”,他的复杂性令读者对这个角色相当好奇;但在电影中空文与母亲这条线则被移除,空文这个人物变得异常之扁平,单纯被赋予了“复仇”的任务,角色本身变得毫无吸引力和悬念,所有有关这个人物的趣味性都变成了他与虚构出来的新角色“吸血黑甲”的互动。
电影的改编令几个本来令人兴味盎然的主要角色变得非常工具化,而被工具化得更严重的还有那些周边角色:佟丽娅的角色纯属客串,存在感不强自然不消说;新加入的角色杨幂,则在路空文所写的小说中完全没有互文,显得尤为刻意,而她愿意为老板买凶杀人,但听说老板曾经杀害路空文父亲时却一百八十度反水,也是令人大为费解;最工具化的人物当然是于和伟饰演的大反派,他只是一开始做了场演讲,后面打了几个电话而已,结尾竟然就挂了,角色犹如走过场。
其实应该这么说,《刺杀小说家》整部电影根本无心在人物丰富度上做文章,它处心积虑在经营的,不过是“场面”(奇观)、“效果”(特效、动作)。创作人看中《刺杀小说家》这篇小说,看中的并非小说本身的文学深度或人物,而是小说中所描述的那个魔幻世界,包括魔幻世界中的那些宏伟场面和各式适合在视觉上制造奇观的魑魅魍魉(赤发鬼、红甲武士)。
电影实则是将小说的文学性消解,彻底商业化包装,做成一部所谓的“大片”。比如在小说中魔幻世界的段落,每场戏的设计几乎都有着非常明确的商业诉求:从一开始少年空文进入皇都,就开始展示大规模人山人海的“场面”;其后遇到红甲武士,则是一场视听刺激的追逐戏;空文最后和赤发鬼的决战,自然是一场特效制作的视觉盛宴,也是创作人最花心力之处。而从魔幻回到电影中的现实段落,前文所述的那些现实段落的角色之所以变得如此工具化,也是因为叙事的篇幅并未真正放在处理他们的角色身上,而一样变成了经营场面:就像雷佳音有“扔石”的绝技,佟丽娅的出场是为了大打一场,杨幂也是在不厌其烦地展示她的动作,结尾的高潮场面则是雷佳音和几个特异功能人士的动作对决——这些动作戏作为商业电影的“奇观”已经成为了角色最大的看点,而至于角色本身的性格、背景、复杂性反倒已经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我当然无意用现实主义作品的标准来要求《刺杀小说家》,毕竟它是一部贺岁档大电影,有它天然的商业属性。只不过即便是一部成功的爆米花电影,其在人物和情感上也应该做到基本的要求,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潦草随意。尤其电影中其实设置了一些可以施展的角色空间,比如杨幂的角色设定是被双亲遗弃,那她为何会死心塌地为于和伟工作,甚至不惜帮他买凶?于和伟和她的关系究竟如何?其实这些线索理应可以简单展开,去丰满杨幂与于和伟二人的角色;又比如空文的小说中有“姐姐”的存在,那在现实段落中他的姐姐又在哪里?是否有可能多加一笔描绘下空文与家人的关系,令空文这个角色更加动人?
电影中的角色关系当然并非一无是处。小说家路空文述说自己写作数年屡屡失败的无望心理,和关宁寻女多年的绝望心境相似,二人心有戚戚焉,令关宁对路空文产生同情,二人建立某种“友谊”,是戏中为数不多有效的人物关系及互文——只可惜,这种在人物身上花心思的戏码在电影中并不多见。
创作人最劳心劳力的特效部分当然也卓有成效,尤其是吸血黑甲与赤发鬼的设计。源自“寄生兽”的吸血黑甲最出彩的其实是喜剧部分,令沉闷的叙事中多了一些趣味性;而赤发鬼的设计则最见心思,即延续了小说中所描述的形象,也增添了许多视觉上的细节。可惜的是,吸血黑甲和赤发鬼这两个最出彩的角色都是技术制作的虚拟角色,而戏中真实的角色们则在相较之下更显平庸。
电影技术或资本的雄厚似乎令中国电影有了越来越多在创意上天马行空的可能,但追求场面、视觉奇情的商业化制作似乎令到我们的电影里越来越没有了“人”,越来越本末倒置,越来越退步了。究竟什么样的商业电影才算好?大概并没有唯一正确的答案。而一心展示炫目的效果和奇观,对戏中的人物和他们的情感却粗疏以对,我只知道这样的戏肯定不是我杯茶。
《刺杀小说家》始终是今年春节档中,我最看好的一部电影,这和之前看到“路阳拍到头发花白”有着直接关系。我挺想看看,双雪涛的这个几乎难以被影像化的故事,在经历了如此艰难、漫长的摄制过程之后,会呈现出什么效果。
简单来说,电影中因果互生的两个世界,源于两股力量的对抗。路空文(董子健饰)与李沐(于和伟饰),一个是寄生底层的废柴小说家,一个是跻身上流的科技企业的老总。前者写的小说《弑神》中的反派人物“赤发上人”,其命运对应到了李沐身上——每当他有危机,这位老板就会发病,两者仿佛共生。再有三天,小说就要迎来结尾,照此下去,李沐必死无疑。
小说里写的在现实中就会对应发生,而现实的人物故事又影响着小说的每个细节转向。在这个离奇的设定中,现实世界并不那么现实,而是一种“高仿现实”;虚构世界也不是全然虚构的,而是与现实互文的“无限增强版现实”。
从小说到电影,改动其实不小。读双雪涛写的《刺杀小说家》原著小说时,最吸引人的是其中双线并进互文的结构。我们其实可以把这本小说想象成一个“三面体”:
第一面的核心概念是现实中的人与小说中的异世界产生了“连接”。第二面是小说中庞大、萧索的异世界,其中呈现的世界观与现实世界截然不同,却又有些许细节上的“藕断丝连”。前两面的线索铺陈,拥有巨大的展开余地,还没有被充分地交代。
而第三面则隐藏在前两面的背后,是没有被明确说明的真正现实。这一面被作者完全留白,需要读者自己主动把第一面与第二面拼凑起来(比如这篇解析),才能在蛛丝马迹中推理出最终骇人的真相。
春节档的商业大片,作为面向大众的通俗艺术,势必无法以这种留白的方式讲故事。于是电影进行了大面积的“补白”,重新梳理并构建了新的故事逻辑。
首先,影片进一步强化了异世界的世界观。在读原著的时候,我始终难以代入文字中的异世界究竟是发生在什么朝代的中式奇幻风格。电影交出的答卷,雄浑、瑰丽、神秘、荒诞,不符合史上的任何朝代,像是各种世界观的混合体——以北魏为根基,融合汉、唐、宋、元朝代的各自元素,同时还参考了波兰画家贝克辛斯基的画作,兼容巴洛克与哥特艺术的意涵。
整个异世界处在一种不断“生长”的状态中,堪以“波云诡谲”来形容。
其次,加入了“异现实”、“因果互生”这两个概念,让故事的逻辑更清晰,甚至出现了“可供主角修改”的余地。
所谓的“异现实”,是指电影中的现实世界与我们所处的日常现实,距离拉得很开。这种感受体现在影像上,路阳镜头下或霓虹幻影或破败不堪的都市,近似于赛博城市“近未来”的设定;也体现在具体的剧情细节中,诸如号称能“重塑时间”的神灯应用、全网大数据实时监控的技术、特异功能人混战的段落,社会生活的数字化界面蔓延展开,这是从概念上直接植入了奇幻色彩,将片中的现实世界打造成另一种“异度空间”。
“因果互生”则是在双重世界的互文上注入巧思。原著中,小说皆由路空文一人写成,关宁的到来并未产生实质影响。而在影片中,关宁的日志本成了小说构思的重要取材源泉,从而将小橘子拐卖案与异世界中的人物走向产生了更深的联结,也让关宁的人物塑造更具说服力和主动性。
现实的走向与小说的结局,都是可以被改写的,甚至最终不是由小说家,而是由普通人来写就的。此时电影对小说创作中的“作者身份”进行了二次解构,塑造出与原著的三重面向都不同的第四面:所有观众、所有读者,都能在这种二次创作中实现自我的期许。
小说看起来是创作者挥墨江山创造出的异世界,但其实每个读小说的人尝试参与其中、介入叙事时,都可以获得新的东西。
由此,引出了《刺杀小说家》的内核:我们每个人都需要相信虚构的力量。如同真实拍摄与特效后的画面差别一般,现实世界与异世界注定有着巨大的鸿沟;但与此同时,每个异世界又都是脱胎于现实。
“在我看来,小说这东西除去技巧不说,涉及的主要事情是真实和虚假的问题,而不是其他问题。”原著中的这句自白,说的便是这个问题。
对于异世界的想象,自古便扎根在中国文化的脉络里:华胥国、列姑射、蓬莱、古莽之国……这些奇异幻境并非凭空出现,虚构永远与现实息息相关。当时的人们无法抵御自然灾害的侵袭,又被山川相隔,无法见识更大的世界便早早离世。
为了改善生死的痛苦、离别的惆怅与得失的烦恼,人生的矛盾才交织构成了幻境。越是远离现实的虚构世界,越是反映出在现实里难以被准确言说的民众心理。
路空文说自己写小说,是“甘愿过困苦的生活”,因为其他事情对他而言都已经是身外之物,他对异世界的着迷,死到临头了都不管不顾。他把认知自我、理解世界的方式,在小说的异世界里和盘托出。所有或热血纷飞或冷漠暴戾的情节,都是他处在一个比常人更为边缘的位置,与现实格格不入,方才有机会获得。
这种为了热爱付出乃至献祭自我的方式,即是创作者需要的,比常人更进一步的执念。所以,小说与电影,在为常人缔造梦境、让我们体验不同人生的同时,创作者们还期待的是——我们能对虚构抱以相信的力量,靠近、理解、重新解读,相信虚构能对我们的现实产生影响乃至于改变现实。
从这个层面而言,观众与创作者,就是电影中路空文与黑甲这样双向的共生关系,在作品的面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虚构脱胎于现实,又刺激现实以产生情感的动力。小说与电影都会完结,但无论如何,那些恐惧或希望,顺服与抵抗,逃避与寻找,都藏在我们的命运里,并行在虚构与现实的世界。
“一个生命落魄至此,依然有自己的光彩和价值,为了找到自己爱的人,他愿意相信非常微小的希望,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路阳曾如此形容《刺杀小说家》想传递的信念。
只要相信、就能实现。豪迈的话语之下,是天真烂漫而又异常热血的一颗心。
这部片子有可取的地方。血盔甲和赤发鬼的特效一看就老贵了。冷兵器版《疯狂的麦克斯》那一段挺好看的,就是像得有点过分。
PS:比较奇怪的是,场面都没在避忌的,赤发鬼将京城分成十八坊挑斗其互殴这种小设定借鉴《饥饿游戏》又不大大方方地直接写成十三坊算了。
然而,本片在我的雷区上蹦迪着实也是蹦得太欢了:
============一点说明============
评论里有人说“boss叫李沐不叫陈沐”说我记错名字了肯定没看电影。但我看了一眼,我写的就是李沐啊。我不知道到底是伊语无伦次呢还是我确实记错名字了。其实大部分角色的名字我都记不住(在记人名这方面我有障碍)。所以文中角色名基本参照豆瓣的演职员表。“记不住角色名肯定是没认真看电影就来黑的”,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可以不用读下去了,毕竟文章还蛮长的,直接点“没用”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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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理所当然地以为观众倒贴钱和时间给电影做脑补与洗地的苦工。如果能那样加结局,如果路空文跟他的作品之间并没有如同关宁和小橘子的父女血亲那么独一强烈的感应与联系,李沐有什么必要杀路空文呢?找个人去把他的电脑偷过来,或者干脆黑进系统把整部小说删光不就好了,或者雇8000个人去举报让小说下架啊封掉路空文的视频账号。至少可以试一下嘛。而且为什么杀路空文非关宁不可?就这些漏洞,本片的粉丝强势找补肯定都能找补回来。然而我只是一个在春节期间去电影院休闲的普通观众,给足票钱而且在观影过程中不走神,就已经尽完观众的义务了。不管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反正我的不是;不管谁要给这部电影当精神股东,反正我不当。
PS:杀路空文需要超能力吗?徒手掐都掐死了。而且看这技能,关宁的祖上应该是邓婵玉。都有这么豪华的技能了,还去银行当什么职员啊,打棒球不是分分钟MLB最佳投手,到时候你在新闻上说女儿丢了,保管全世界出动帮你找。多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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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这段PS的本意是想要吐槽关宁这个“百发百中”的封神榜技能对剧情是多余的,明显是为了要拍超能力打斗而强行设定的。没想到杠点居然是在“打棒球去MLB”这部分。
要求所有人都能分清“正言”跟“调侃”,确实对现在的豆瓣用户要求有点高。关于打职棒这一段玩笑话,确实我错了。就像评论区的某位说的,这部电影又不是现实题材的,我居然用现实的逻辑去推演,是我不讲逻辑了。电影就算让关宁扯着自己的头发飞上天也行,反正牛顿和牛顿定律也只在现实世界里存在,只要不是现实题材的电影都可以不用管。看武侠片还要求地球有重力的,都是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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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把主要角色写成工具人。屠灵(这名儿真听得我别扭,我一度怀疑她是个AI)跟李沐什么关系?没说。李沐为什么那么信任她,让她全权去处理关宁的事,不知道。屠灵是什么性格?不清楚。看她帮李沐买凶、监听、揍人的架势,反正不是啥单纯善良遵纪守法之辈。所以为什么她听到路空文跟李沐的关系就反水了?李沐不是个好人,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血盔甲是什么来路?没说。少年空文砍老头子的时候它为什么不飞出来?不知道。血盔甲跟穿着者之间的共生关系具体啥条件?不清楚。看血盔甲刚现原型大杀特杀那表现,反正不是啥单纯善良有情有义之辈。所以它才跟了少年空文几天听他说一句“我当你是伙伴”就性情180度大转了?之前400年你愣是一个好人没遇到你点儿到底是有多背。屠灵和血盔甲都一样,主角需要虐的时候他们就虐主角,主角需要救的时候他们就救主角,老工具人/甲了。
3、为了解决矛盾破坏故事地基。这整个故事架立在一个前提设定下——小说里的世界是(可能)存在的,而且能和现实世界相互作用。当加特林出现在小说世界的时候,这个基础就彻底坍塌了。既然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就有自己运行的方式和体系,只有写出符合该方式和体系的剧情,才能影响那个世界,那个世界发生的情节才能倒施在现实世界。如果加特林可以,那也可以写来了一群外星人把赤发鬼抓上宇宙飞船带走了啊是不是。如果这样写,地球上会飞来火星人绑架李沐吗?那不如干脆写赤发鬼一个屁没放出来把自己憋爆炸好了,还打个屁。打从加特林出现,我就失去看决战的兴致,随便吧,鬼知道下一秒你是不是掏出原子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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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要在豆瓣上解释“互文”的概念。
互文的要件:1、A世界和B世界都是独立存在的;2、A世界和B世界都有自己一套的规则;3、在不打破规则的前提下,A世界发生的事件会对B世界造成影响,反之亦然
互文的重点:1、规则不能任意改变;2、两个世界的规则强制性是平等的;3、两个世界的作用力是对等的。
读到这里还不能理解的,可以去看一下《勇敢者的游戏》。棋盘的世界和主角的世界是独立存在的,主角改变棋局的方式是掷骰子,当棋子走到某一格时会在主角的世界发生相对应的事件。主角不能直接移动棋子,在掷骰子时如果作弊是不算数的(而且会遭到惩罚)。骰子掷了多少,棋子一定会走多少步,而那一格引发的事件是预设好的,既不会多也不不会少也不会改。
以上条件缺少任一,这个故事的基础就不存在:主角如果能随便移动棋子或者作弊,这个游戏没开始就结束了;棋盘如果能随意更改规则,主角就只能无穷无尽地困在里面。
加特林的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现实世界里的人可以随意更改小说世界的运行规则,凭空变出该世界里不仅事实不存在甚至在人们的概念里都没有的东西,这两个世界就不是对等的,而是小说世界无条件地服从现实世界,听从现实世界的摆布。那电影的后30分钟就是在耍猴:关宁只需要把杀父之仇这一节捅给路空文,让后者在小说里打上“赤发鬼暴毙”五个大字,就可以直接唱片尾曲上演职表了。
如果加特林能出现,则路空文父仇这一段关系揭开之后的所有剧情全是多余的。如果后面的剧情是必要的,则加特林就不能出现。换句话说,这把加特林突突的不是赤发鬼,而是观众的智商。
喜不喜欢加特林的出场,是个人趣味,我不judge。但硬要说这一段是合理的人,要么是去看电影的时候不带脑子,要么是本身就没脑子,要么就是抖M享受脑子被人当球踢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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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你真的相信自己的创作,相信自己笔下的人物,他们就有了自己的生命,作者不能随意按自己的意愿和喜好去改变他们的轨迹与命运。小仲马再是哭,茶花女也得死。当然,是否(能)做到这点,既取决于作者的动机,也要看作者的能力。同人小说作者再是热爱原作避免OOC,还是有大量跑偏的。
就本片中的路空文来看,他既无相信的动机,更加没有写作的能力。路空文对关宁说他最初迷上写作是因为读了一本叫《跷跷板》的小说(回来查了下,该小说的作者即是本片的原作者双雪涛,编剧大概还觉得自己蛮有梗的),我当时就预感大不妙。《刺杀小说家》这个标题最容易联想到的会是《作者之死》。我在进电影院之前一直以为路空文是个真正的作家,因为怀才不遇,或者写的作品太过超前不被接受,这些现实的原因而清苦,一边愤懑一边怀抱理想笔耕不辍——这样的人才会相信小说的世界和人物是真实存在的;也只有在这样的作者笔下,小说的世界和人物才有可能真实存在。而这样的作者,谈到写作启蒙,应该是《老人与海》《麦田守望者》《发条橙》这些吧,你就说是《爱丽丝梦游仙境》听起来都算有点谱。
之后看到少年空文阻止血盔甲杀人那一段,我发现是我错了。我对“小说家”的定义跟本片不大一样。我更愿称路空文为“男频爽文网络写手”,还是月点击量为10的那种。没有小说,没有家。而且真犯不着去刺杀。更犯不着把刺杀他的故事大张旗鼓做出来给人看。就他这样的写手,不能说对社会毫无价值吧,真的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他只是一个既读不成书又做不成事,躲在“写小说”的幌子后面自欺欺人的尼特族。当然,尼特族也有生存的意义,杀人是不对的——除了这点朴素正义之外,我挖空良心都找不出任何去关心路空文死活的理由。每次关宁做势要动手,我的OS都是“烦不烦啊!快点把他拍死得了!”
可惜关宁就是不拍死他。反复好几次。关宁和路空文为什么共享脑洞,这个事情我不打算想,不值得。但是,两个主角从互不认识,到相遇,到成为一个team,这整个过程人物得产生变化,而只有人物发生了变化剧情才能顺畅地进入下个阶段,而且人物的变化得是双向互动的。
按照正常的套路,应该是关宁找女儿已经绝望了,听说女儿被卖出国为了搞到办法出国去找才接下李沐的活,在接近路空文时知道他的小说里有个叫小橘子的女孩,又生出了能找回女儿的希望,这才暂停杀人计划去了解路空文,最后就为了那一点希望决定帮助路空文。而路空文也应该是写作写到绝望了,受到关宁故事的启发又打开了文脉,这才把自己的身世背景全都告诉关宁,并在最后把他写进故事里去救女儿。套路虽然老,至少是正常的。
在这个片里,关宁就是“回忆女儿”-->“我要杀死路空文”-->“啊啊我下不去手”-->“回忆女儿”-->“我要杀死路空文”-->“啊啊我下不去手”。跟唱片跳针似的。非常莫名其妙。
关宁分明是强动机——只有杀死路空文才能找回女儿。而且关宁也明显不是啥遵纪守法情绪稳定之辈——找到人贩子,他直接用私刑,还不同意把罪犯交给警察;为了抢张照片就袭警(你就好好说这是你女儿的照片不行吗);听别的孩子唱了自己女儿的歌就抓起孩子又吼又叫的(就拿点吃的好好哄好好问不行吗)。就一个强动机而且不守法而且情绪不稳定的人,都被逼到那份上了连自己的生命都受到威胁了,在要杀路空文的关头就挣扎就犹豫就圣父光辉闪耀。这要是把路空文设置成个女性角色,就是一个虐心绝恋玛丽苏的故事啊:男主对谁都凶都狠,只有对素不相识的女主角心慈手软。
关宁知道路空文的故事里有小橘子就决定倒戈,在他俩动机不对等互相了解程度不够深入的前提下,是不合乎逻辑的:关宁怎么就能这么肯定这个男频爽文网络写手后面不会把小姑娘写死呢?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橘子陪少年空文去杀赤发鬼,这多危险啊!而且在小说剧情里这又有什么必要?关宁这时候为了保护小橘子,反倒是更有理由杀死路空文了吖,怎么能任由亲亲女儿跟着个智力有问题的半大小子去打大boss呢?本来么,要是路空文就那么掉下楼死了,故事停止,大家都能好好活着,就因为关宁拼死拼活非要路空文写下去,小橘子才差点被赤发鬼吞了,是不是啊。就这智商,把女儿搞丢属实也正常。
在上述这些硬伤面前,结构问题倒显得次要了。
另一个主角路空文是弱动机——虽然屠灵说过“用法律允许的方法都无法令其放弃”,但观众无法通过剧情get到他不肯放弃的理由:他又不知道小说的世界是真的,他又不知道赤发鬼的结局会影响到李沐,他甚至压根不知道李沐跟他爹的死有关,他只是个男频爽文网络写手,写啥不是写。而小说里的少年空文明明本来已经有强动机——给姐姐报仇,到了大boss那里再多加一个杀父之仇不痛不痒。令得两个空文的对应关系非常勉强(除了名字之外,大概只有“智商似乎很低”这一点是相通的);李沐在现实世界是个与文化产业无关的商人之前对也没有什么伤害路空文的意图,赤发鬼却是小说世界里的“神”(多活500年唱起来)一直在追杀少年空文姐弟,两者的对应也颇勉强。偏偏这个故事,在小说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并不使用“信者得见”的暗示性弱联系,而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显性强联系,在设定架构上并没有好好梳理清楚。其实吧,我觉得用弱联系就行,不要说破李沐和路空文父亲之间的关系,小说里的主角也别叫少年空文换个名字,这一层留出白来倒是可以让观众去猜去讨论的,是一种趣味。
唉,我跟路阳,又说得着什么趣味不趣味呢?他拍电影,肉眼可见的努力。可那又有什么用?力发错地方了。到现在连什么样的剧该用什么样的演员怎么配对,这种最基本的都还没拎清楚。
隔壁陈思诚至少知道王宝强旁边得搭一个清新小帅哥给观众洗洗眼,在日本发生的故事要找昭和时代最闪亮的、中国观众喜闻乐见的明星助阵。
拍商业剧情片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观众的注意力!100分钟的电影,如果观众有10分钟走神,你的电影里就有十分之一的废料,观众就损失了十分之一的票钱。观众是什么?是人类。人类是什么?是一种视觉动物。所以如何最大程度地保证观众的注意力?在屏幕上堆起美的光影好看的场景和有魅力的人啊,呀呀个呸的这还需要观众手把手来教你吗?
怎么知道一个演员有没有吸引观众的魅力?这个希区柯克教过:看观众愿不愿意在电影院里花上几分钟看伊干坐着吃着鸡扯闲天。要是有导演觉得这个标准都很难拿捏,那也可以直接去问王家卫。
我大学时非常喜欢《东邪西毒》,经常在电脑上放。一个压根不看文艺片的朋友,只要经过的时候看到我在放这个片子,一定会坐下来看个几十分钟。直到毕业,她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故事,人物之间有什么关系,她也不关心(“王家卫嘛,反正认真看也看不懂的”),用她的话说“那些人在那儿晃来晃去就蛮好看的,好看就行”。
就靠人好看,能吸引一个路过者至少10分钟的关注,比照电影的时长,演员好看有多重要不言自明。在我的评价系统里,演员的前三项是:外形(并不一定要漂亮,但要吸引人,两者是有区别的)、与角色的适配度、跟对手的相性度。这三项达不达标,决定了伊演技后面跟的是乘法还是除法(当然演技如果是零,这三项也就没有意义了)。我不给任何演员当精神女友、精神老妈或者精神经纪人,所以我就想看到事半功倍的水到渠成,而不想看事倍功半的“努力”折扣。
《绣春刀》系列里我已经针对选角吐槽过了。让张震给刘诗诗当舔狗,这谁嗑得下去?!不是说张震不能舔(他常舔),也不是说刘诗诗不美(在人淡如菊这个类型里我以为她是TOP),但这个主谓宾搭配就不行。把聂远跟张震的角色换一下,至少爱情那条线还能看得过去点。到了2里,把刘诗诗的名字换成杨幂,我上面这段话ctrl+c+v。就一点进步都没有。就一点想要进步的姿态都没有。路阳也不可能毫无感觉,只是他没把观众的需求放在眼里,观众只是他脚边的六便士罢了……大导演心里不知道拿谁跟自己比照呢,才有这种无视基操,爱咋咋的底气。
关宁这种在狂走边缘反复试探的角色居然找雷佳音就有点失算——不是说雷佳音不好,他缺点爆发力,而且他的戏太多重复内容了,来来去去都是那么点事儿,演到后面就挺无聊的。偏偏吧,雷佳音还是特别功能型的那种演员——推剧情好用,剧情给力的时候他也给力,光看人是真没啥好看的,剧情不给力的时候,我就不大想看他。他长得太有小区大爷那味儿了。我个人并没有看小区大爷坐着吃饭扯闲天的趣味。然后路空文这角色居然还不找个好看的。就这个演技,国内演员里比这帅的是找不出来了吗?一部商业剧情片不!能!这!么!搭!配!啊!啊!!啊!!!我对这片的特效特别满意,可能是对比出来的效果:赤发鬼比主角团加一块还好看。于和伟是本片的颜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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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阅读理解小学生级别的问题:上面这一段我是在说雷佳音的演技还是在说他的外形?
答:我是在说他的外形撑不起大男主的存在感。
所以如果有雷佳音的粉丝认为我这就是在“喷”他,杠点不在他的演技炸不炸裂(就这狗屁不通反复横跳的情节要他啥演技能有多炸裂?对演技的标准是不是也太低点了)
你们应该想方设法跟我论证:“雷佳音比梁朝伟和张国荣和梁家辉加起来都要吸睛”。至于文化低到连数都不会数的,也可以走乱骂路线——“喜欢看梁朝伟和张国荣超过雷佳音的人只会看皮肉,不懂电影这种第八艺术(电视:喵喵喵)”。
当然,讲这种话的人,我简单拉黑就完事了,不会跟你们在审美问题上浪费口水的。毕竟你们眼睛都瞎成这样了还坚持上网,实在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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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吧,有些人以为自己跟梵高一样画不好透视,就以为自己跟梵高一样全身上下由内而外地充满艺术细菌了。其实是这样,尽管画不好透视,但梵高是个天才;你呢,你不是天才,你甚至连透视都画不好。怎么知道是不是天才呢?就导演做到这么久了,经验也不老少了,连自己有多少能力干多大的项目都没点数。真的,拿个最套路的本子拍个最基本的商业片就能掂出来自己几斤几两重来。老整这些虚头巴脑的,跟路空文一样是在自欺欺人。
那些误以为长得丑或者扮丑或者干脆直接变丑就能提升演技的演员也只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为什么“长得不好看”的比较容易被说成“实力派”,一是因为实在没别的好话说了,二是好看的人自体吸睛,80分长相+80分演技能达到160分的效果,如果是40分的长相那就必需要120分的演技才能达到同样效果,观众自然从后者身上感受到更大比例的“演技”。然而实际上的吸引程度还是一样的。一个80分长相的人变成40分,虽然演技的占比确实上去了,但是总分也变低了。这就是为什么演员需要严格管理自己的皮肤和身材的原因:观众如果要看平凡无奇的人,在家照镜子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大老远跑去电影院花钱?长得吸引人(再一次,不等同于漂亮)是一种天赋,老天既然给你饭吃就应该把碗端正老老实实感恩戴德地一口口全部吃完,暴殄天物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对,这段就是在外涵小李子)。
----------------------------------最后的补丁------------------------
我是相信“人以群分”的。所以我认为一部电影、一个明星的气质,与其拥趸的群像总是相一致的。
如果你也相信这句成语,在杠我之前,先看一下评论区,然后问问自己“我真的认同这些人的审美与逻辑吗?”
迷住你的,究竟是自我爱还是一段执念。
随便展示一下。
希望有幼儿园老师来教教我,到底我还要怎么解释,才能让这些人理解“逻辑自洽”的意思。到底是有多喜欢加特林?我实在是不懂。他们是从没见过类似设定的电影(互文设定并不新鲜好吗)还是第一次看到机关枪给high成这样?
如果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这片的狂热粉丝,建议为了自身安全远离。
----------------------------------补丁结束-----------------------------
第一次见路阳是万娟领我去的,进了院子我就看见一棵树,样子挺古怪,把很多车别到一边去,电梯也很有意思,我后来又去过很多次,每次都记不住它从哪边开门。那天我们聊得很好,这我在很多其他场合讲过,我们坐在一条很长的木桌两边,路阳把双手放在下巴底下,听我胡说八道,他说话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但是他说话不多,在离他不远的大厅角落里,放着一把日本的木剑,我记得中途的时候路阳说,他经常在没人的时候独自挥舞那把剑,现在已经有不小的风声。聊完之后,我和万娟一起离开,走了两步我就撞在一扇玻璃门上,嘴唇肿了起来,我跟万娟说,也许我说得太多了。万娟说,没有,是这扇门擦得太干净了。路阳说,也不是,如果你走得再快点,也许就可以穿过去了。这是一段非常清晰的记忆,如今已经覆盖了当时交谈的内容,成为了《刺杀小说家》开启之时的唯一记忆,尤其是路阳那句话,也许它并不存在,所以异常清晰。
大概一个月之前,我去看了电影的最终版本,距离我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四年多,我意识到当一个人相信某事的时候,他可以付出多少,做到什么程度。看的过程中有几次我想摘下3D眼睛把路阳拥抱一下,一个创作者如果笃定到疯狂的程度,他就拥有了最清晰的理智,可以用自己的血肉把历史的进程推快一点点。这个电影不只关于创作者的力量,也关于我们人生的意义悬于何处。希望大概率是一种幻觉,可这也是我们几乎唯一可以依仗的东西,为了这个幻觉我们可以把自己燃尽,可以把生命缩短,从某种程度上说,人生,电影,小说,在银幕上前所未有的汇成一流,用所有理智和物质所企近的幻想,这就是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我想之后的很多年里,我还会经常重看这个电影,尤其当我感觉幻灭的时候,不是因为其中热血澎湃的信义之气,而是它会提醒我,即使一切都是梦,我也要找到你,找到你就找到了梦的机制,找到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家园。
依旧是以我上一篇影评的一句话开头,这部电影究竟如何,取决于你是否相信导演创造的那个世界。从昨天开始,我看了很多影评,也拜读了很多批评的文章,大部分都指出电影存在“BUG”。现在,让我们回到电影故事本身,在相信那个世界的前提下,再来看看这些“BUG”。 第一个BUG是屠灵的倒戈“突兀”。 有人说电影前期铺垫太长,可是导演费了这么大劲给铺垫,他们还是没有认真看,或者说,很多人习惯性的把这种类型电影里的女性角色当做工具人。屠灵从小被父母抛弃,李沐收养了她,给她重塑世界观(插个题外话,全片并没有屠灵回忆父母抛弃自己的镜头,所以我怀疑屠灵很可能并不是被抛弃,而是很小的时候被拐卖,因为李沐需要这样一个孩子)。
关宁问屠灵“这么扯的事情你也信”时,屠灵说“我老板信就可以了”,这时的她,确实是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与此同时,被抛弃带来的仇恨是她身上唯一存在的人情味,只不过一直在抑制,前期误会关宁抛弃女儿时释放出来过,又被李沐一句不要把个人情感带到工作之中给压了下去。
屠灵看到关宁不要命的找自己女儿,她已经改变了态度,为关宁第一次忤逆老板。在她的认知里丢了孩子的父母都不是好东西,可关宁打破了她的看法,这也是后来她接受不了老板以小橘子欺骗关宁,最终要跟他散伙的原因,她把自己联想成小橘子,她觉得小橘子一定希望能找到爸爸,因为即使屠灵再冷血,这层面具下的她还是渴望父母的爱。
同样是女儿这个身份,在李沐嘴里,屠灵是被父母扔掉的垃圾,在关宁眼里,小橘子是可以付出所有换取的宝贝。屠灵怎么能不动容,怎么能不帮他。 觉得突兀是因为关宁没有说一万字的大道理劝屠灵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可是屠灵看到关宁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了。
第二个BUG是李沐太容易被打败,居然孤身一人前往。 李沐对应小说世界的赤发鬼,赤发鬼可以令万民癫狂,李沐的演讲也是如此,他享受着这种上帝般的、所有人都臣服在他脚下的感觉。可正因如此,自认为能控制所有人的他并没有想到关宁和屠灵并不吃他这套,他以共同犯罪威胁屠灵,以“证据确凿”恐吓关宁,威逼之后又开出不菲的条件利诱。 他“慈祥”的以神的语气对其子民说“来,把电脑给我”,亲和力满分,他真的相信自己是神了。
谁知道他碰上的是个神经病。
这就要说到第三个BUG——打败赤发鬼太扯了。
刺杀小说家的宣传语是“只要相信,就能实现”,这么个信念感十足的宣传语还没有清楚的告诉你吗?小说随便写几个字当然不能改变世界,可是关宁在小说里随心所欲的书写,激发了自己的勇气,让这个小人物在一瞬间又了对抗李沐的信心。最后打败赤发鬼的场景只是关宁这个文笔渣yy的小说,试想一下,让你可以随意yy如何打败大boss,大概率会比这更“扯”。如何打败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因此获得的信念,别人信不信如何?关宁相信那就够了。 事实证明,李沐只是外强中干罢了,之前他之所以能控制这么多人,包括关宁和屠灵,都是因为他们相信李沐的话,相信李沐所创造的“阿拉丁”。当他们不再相信,就会发现原本以为被高大围墙包裹的阿拉丁世界摇摇欲坠一推即倒,随后创立一个自己的世界。电影里的世界我觉得更像是世界观,你能轻易的建立一种世界观,也可以因为一些事情使旧的世界观蹦塌,又能因为一些人形成新的世界观,影响自己的选择和行动。 只要相信,就能实现;只要相信,它就存在。它可以是你的念想、希望、三观,是一切能改变你的虚无。若你真的相信,那这些BUG,便不存在了。
看到《刺杀小说家》结尾,有点泪目,但泪点估计比多数人来得早一些,没等到关宁声泪俱下呼唤小橘子,在他拿起电脑敲击键盘的时候,被生活磨平的心就不及防地软了一下。一个普通人能拿起笔,是因为心中有了剑,心中有了剑,就不怕手里没有蓝色的加特林。予弱者以“勇”,就是文学艺术的功德。
这个“勇”并非万能,在现实世界里,它是望梅止渴的梅,无法即刻兑现,甚至可能是永远无法兑现的。关宁以小学生水平,完成一篇网络爽文,粗暴地在异想世界“相信并实现”,但回到现实生活,他还是那个绝望的父亲。电影里讲得很清楚,小橘子被草率的闷死在了麻袋里,已无生还可能。至于影片里铺的童谣那条线索,以及结局雷佳音撕心裂肺的呼喊,勉强叫做“奇迹”或“希望”吧。
我相信这个模棱两可的结局,是包括导演在内的主创反复抉择的结果,既不放下一抹对关宁的温柔,对观众的慰藉,又留住了一份对创作冷峻的凝视。文学的意义,从来不是庆功宴上燃炬狂欢,而是在黑夜里点灯探路。它不能也不该告诉你世界总是美好,恰恰相反,它往往要面对的是不如意,解决的是不可能,它是站在人动物性的对面寻找善,是站在唯物唯实的对面歌颂信。文学创作,或者广义到艺术创作,都是最有力的无力,也是最无情的长情。
那么即使从“功利”的层面,小说或者文学是不是“全无用处”呢?当然不是。至少《刺杀小说家》没这么阐释,关宁虽然没找到自己的女儿,但他却误打误撞帮有“小说家”路空文厘清了杀父之仇,更重要的是,原本要凭善行凶的关宁,却被一个小说家感召,在最后时刻“放下了屠刀”。无望之人成了拯救者,刺杀小说家变成了刺杀的小说家。所以文学回击现实的领地,比当时当下要宽广得多,它是这个时代和下个时代的角力,也是黑暗处一点光明和另一点光明的握手。
要是没有西西弗斯推石头,十三坊的人早就死绝了。在热闹的春节档,能看到这样一种讨论,大概和西西弗斯一样可贵吧。
电影虽然是什么话题都可以讨论,但商业电影其实需要一个更简单的主题,一个更质朴的结论。所以用电影来探讨创作的价值,阐释文学的强大,并不容易,“只要相信,就会实现”当鸡精易信,当鸡汤就很难。用“信”来解释“信”,需要特别大的念力,因为本质上“信”是不用解释,也不能解释的,一旦解释就是不信。这就需要一个笃定的创作者,贴着小说又大胆离开小说的语境,想尽办法把普通观众拉进一个更可感的语境当中。
在双雪涛同名小说里,小说家本人要比电影里的路空文更笃定,他对创作的意义看似不自知,但无须愧疚,没有怀疑,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就俘获了小说里的“关宁。甚至可以说,小说里关宁不只是被征服被感召,而是给了彼时的小说家一双温柔手,再远远行了个注目礼。但小说改编成电影,这么弄恐怕就不可行,于是乎作为小说的使者,电影里的路空文变得乖巧软萌,可敬让位了可亲,他和关宁之间的关系也通过更紧密的故事铰接成了互相成就的CP。
以此推及全片,路阳导演以苦拙之力,践行着“只要相信,就能实现”,并已给出小说改编最可能的解决方案:现实世界的故事真情实感,异想世界的故事怪力乱神,两个世界又巧妙互文。沿着小说家画好的核心路径,电影张开来现实世界和异想世界两个翅膀,甚至异想世界的翅膀,落实到宣发层面还要更硕大些。黑甲红甲赤发鬼的那个故事,是好看的、绚烂的、有趣的,它映照了电影里现实人物的困境,替观众出了口气,它是包子的皮儿,花了气力,就是诚心。如同宗教者布道时,讲述的那些生动的小故事,牢牢的拱卫着电影表意的心脏。
要说《刺杀小说家》有什么遗憾,大概是小橘子的歌谣吧,着实不成调,我都在惊诧雷佳音是怎么学会的。有趣的是,我和一位好友就此讨论,她幽幽的回复,也许就是有意的安排呢?一首歌再难听,是关于他们父女俩情感的,就很重要;一个作者再一般,但他的力量就是能改变世界。我觉得她说得对。
bug太多,已经不想说。姐姐把弟弟推下悬崖,弟弟爬上来,姐姐竟然笑着给弟弟说快跑,真是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有着精美的服化道美术设定,在场景方面充满细节与创意,在异世界中的赤发鬼大战中的场景设置与打boss环节,很容易联想到只狼与对马岛。皇都那部分的灯笼主题的运用很有特色,很震撼。其次在故事上刻意回避掉一些科幻设定的解释,但是有一些缺失的伏笔与伏笔缺失的补完上有着硬伤,爽度够,但是故事经不起推敲。有一定的割裂感,但是总体上比较连贯。动作设计上异世界部分的第一场和追逐部分的过度夸张,都让这片充满网游感,好在其他几场尤其是boss战和伙伴显身那两场动作戏很棒。大量的无意义升格也破坏了整片的连贯性,很突兀,但可能是因为特效比较贵,还是让大家得看清。顺便制造独特的美感?摄影很棒,除了部分动作戏的运镜十分充满网游感外,现实场景上的重庆选景,都让本片充满独特魔幻色彩。
(长文→https://douc.cc/3ZRKjF)四重互文很有意思。幻想倒映着现实的焦虑与渴望,现实承载着幻想的隐忧与希冀,而相关人员集体“越界”,曲径通幽,各有各的恍惚。与此同时,我们所处的真实世界也叠加了一层互文关系进去,种种呼应一一对上,多少人能从电影里看到熟悉的景象。再看创作者,又何尝不是在书写自己?以路阳为首的创作者,跟路空文之间也形成了对应。回过头来再看电影中的豪迈、悲哀与解气,又接上了《绣春刀》系列的世情,路阳在祭出小说家宇宙之前,早已有了自己的脉络贯穿,或者说,这也会是《刺杀小说家》的某种互文。三星半。0205
先说结论:不夸张的说,《刺杀小说家》是我看过的特效最好的国产电影!1. 有原作打底,剧情没太大问题,有一点点细节,但我觉得不必深究。2. 美术奇绝瑰丽,充满想象力,攻打白瀚坊那场戏,令人直起鸡皮疙瘩。配合IMAX 3D看,观感惊人。3. 配乐有诺兰那意思。4. 黑甲武士,也太像毒液了吧- -总的来说,四星半!
杨幂接住了于和伟的戏,而且我还嗑到了他俩,还搞到了小董。。。我要缓缓。。。
胶皮手套,木地板,绝缘。是不是该给伍迪哈里森点肖像使用费
成熟的工业化电影,在网文和现实之间腾挪移转,用打怪讲述打拐故事,父女离散的命运被一场文学创作所改变。东方玄幻的战斗场面,造型却是走的“指环王”风格,感觉新奇又时尚。雷大头演技在线,董子健弱鸡有理,连杨幂都超水平发挥了。想要里面那件战斗盔甲,快来吸我吧~~~
瑕不掩瑜的春节档大作。缺点是前一半节奏太慢,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才完全讲清楚世界观和展开情节。小说里是奇幻世界,小说外其实也不是现实世界,而是类似x战警的世界。搞清楚这一点对观影体验很重要。优点是特效相当精美,三位主演奉献了精彩演出。结尾有点仓促,但是因为跟情节紧密联系,所以倒也不好说是缺点。
阿拉丁这个名字就起得,嗯哼?哈,大家都懂的🐶现实与虚拟的一一对应非常严谨,行文确实可以算得上范文级别了。上帝之手特别令我印象深刻,当然了,一松一驰的氛围把握也比较好,有紧张打斗就也有诙谐搞笑,但是这个节奏还是不够完美,作为春节档,受众门槛低,仍然有很多叙事赘余。导演的审美一如既往的好,重庆怎么也看不够。眼睛是一只好眼睛,好搞笑好絮叨,眼睛真是画龙点睛。只是有个小疑惑:赤发鬼的另一半脸上,少的是不是你这只眼睛?另外杨幂深蓝丝绸的那件衬衫真的绝了!绝美,而且不是我说的是我妈在影院跟我说的
极有意思的电影。雷佳音是当代没羽箭,与“电击人”等同为绿林好汉,而后被大数据发现及收编。在“空”文的引领下,暴力进入游戏虚境,拳头只会落在人贩上,而不落在神灯精灵上,因为他许诺会满足你的愿望。关宁书写整晚,李沐却在床上安睡到天明。惩罚不知何时会来,虚妄却在不断延伸。
虽然杨幂声音很劝退了,活像一个被捏住嗓子的鸭,但是这电影最大问题还真不是打酱油的她,主要节奏太差,空间场景的转换循环往复,导演问题很大没有hold住全局的能力,还想糅合所有元素来一次大突破,这种就是所谓的脑达而能力不达。
3.5 特效值得肯定 确实是国产最佳 但故事还是欠火候 感觉还有很多细节可以展开 但…春节档那么多电影 川谱(四川话)或成最大赢家 (黑甲真的好帅 呜呜呜)
这就是不输好莱坞大片的特效吗?最好看的全在预告里了,又是被预告给骗了,原音不行能不能配个音,分分钟出戏,浪费我时间。
小说改编很容易遇到一个困境,就是如何让小说的故事找到现实的根基,这往往需要修补大量的现实逻辑问题,这也是改编《刺杀小说家》最难的地方。小说很短,留白很多,你可以理解成想象世界是现实世界里主人公的内心投射,各种细节可以在在脑补中对位。到了电影改编,一切都需要很实,类型片又需要争分夺秒地计算节奏,这时候用类型片常见的套路和技巧来填充,到了观众那里,能不能迅速接受它的世界观和故事的现实逻辑,就成了一个问题,创作者也很容易在类型片写作技巧中迷失。什么技巧都对,可能只是编剧写作技巧层面上的对,改编填补的太满也可能沦为事赶事,而第二幕的叙事节奏本来就是一座迷宫。个人情感上我很喜欢这部电影,基本上就是想象中的样子,类型技巧上很有专业水准,电影制作上的工业含金量也很高,看得出路阳导演的野心和追求!
B- 至少在国内的类型片中算好的了,在春节档可以当一部不错的爆米花来看。抛开文戏不提,武戏的调度算是出色。只是书里书外的故事都仍是老套的二元对立,而且都是最俗套的那种....尤其是书内世界,吸血盔甲的强行人物弧光使整部片子掉价不少,而赤发鬼本身也只是传统的因贪婪而堕落的反角,若把概念进一步强化成“与强权制度对立”的现代史诗,或许会好很多。而“小说改变现实”本身也是伪高概念,除了片头和第三幕高潮,基本没有好好发挥这一设定。剧本上的优点也不是没有,关宁,甚至是屠灵,都一定程度上完成了属于自己的塑造,且维度和趣味并具,但也就只有这些了...
一定一定一定要去电影院看!真的爽!特别有段战争戏,简直视觉奇观,场面超震撼!!----剧情结尾比较仓促大和谐。
我要是小说家起来看到结局可能会当场去世
私人春节档最佳。路阳的掌控力又进步了,类型化的尝试相当不错。影片构建了一个宏大而奇异的异想世界,并与现实世界有所勾连,产生了一定的悬念。视觉上光怪陆离,斑驳灿烂。动作戏很棒,最后的大小对决虽然有些出离,但真的燃爆了。设计感最强的其实是图书馆的三异人大战,兼具了创意、幽默和想象力。导演一定很爱小李飞刀。要说遗憾也是高度类型化带来的,文学性上的“自反”能做得更严密一些,现实世界和异想世界的互动关系可以强化,这样,节奏感和回味度都可提升。
可以确定的是,弑神这本小说烂尾了。
喜欢!较之郭帆先前对工业标准的提升再进一步的同时,对多重文本呈现与表达的开掘以一种较为迟钝却卖力的态势完成了一次可能的突破,这自然是在影片市场定位的基础上能取得的最大公约数,未曾读过原作,或许亦并非路阳与宁浩的想象极限。ACG+特摄梗的疯狂宣告了华语流行电影步入了某个新层面,从高概念视听到后现代叙事,更加“年轻”,更加“快餐”,以及可能存在的“春秋笔法”,亦比徐克的浪漫要实际甚至残酷。在关键的场面调度与人物设计上自然仍存在较强的模仿痕迹,甚至相当多的时刻是在满足于被模仿对象的观影效果而先于情节逻辑的,但似乎又从侧面印证了这批年轻创作者们的信仰——对王道叙事和极客文化的痴迷与推崇,谁又不能为最后大战雷佳音的续写而欢呼和发笑呢。于是一副华语“头号玩家”的画卷徐徐展开,而我们的追更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