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annes Vermeer,The Lacemaker
引子:
她坐在柔和明亮的光线中,专注地绣着蕾丝花边。和谐、温馨的画面左侧前景是一个绣着三道条纹的坐垫——象征了她编织着美丽的秩序。这是约翰尼斯·维米尔(1632-1675)的一幅小画,被印在一本画册上,供一位20世纪20年代末的妇女观赏。画中女子质地良好的绸裙和整饬的盘发显示出她来自富足的家庭,观画的妇女妆容精致、佩戴珍珠项链、宝石戒指和金手链,身着时尚的细格花纹连衣裙,坐在贴着条纹墙纸的闺房里,等候着男人。
十七世纪的荷兰中产阶级家庭生活景观借由艺术家的画笔和印刷技术漂移到了20世纪的西班牙,而推崇体面、和谐的家庭生活,是西班牙土壤里自发生长的社会观念。1900年和1904年,路易斯·布努埃尔和萨尔瓦多·达利各自出生在西班牙的两个令人歆羡的体面家庭中。他们从小接受严格的天主教教育,却都成长为离经叛道的青年艺术家。布努埃尔反抗压抑人性的天主教,以及把个人整合到社会秩序中去的中产阶级家庭生活。1924年,布勒东发表了《超现实主义宣言》,提出艺术作品要表现思想的真实过程,不受理性、美感和道德的矫正。信奉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的布努埃尔成为了一名超现实主义者。
1928年(时间存疑),达利与他一起创作了电影《一条安达鲁狗》的电影剧本,由布努埃尔制片和导演。他们企图用这部影片攻击观众的价值观念,挑战观众的审美习惯和艺术趣味。当然,更重要的目的是嘲讽时下“先锋派电影艺术家”故弄玄虚地玩弄光影效果、钻到有节奏的蒙太奇技巧当中,却“有时专门展示完全通俗与合理的气氛”。导演布努埃尔想做的,是用影像技术实现思想的自由表达,而不是沉溺在小说式的合理性而俗套的叙事当中。他在《一条安达鲁狗》中所做的实验,就是用影像模拟潜意识的心理自动机制,制造类似于梦境的运动影像——表达他对性和死亡的观点,以及性是如何在文明社会中被结构化地剥削和利用的。
《一条安达鲁狗》那个惊世骇俗的“割破眼球”的场景的蒙太奇序幕之后不久,就是本文文首描述的场景。它看起来是整部影片中最普通、最不“超现实主义”的,看画似乎只是导演随便给女演员找的事。但女人观赏《做蕾丝的少女》的场景是揭示《一条安达鲁狗》的导演意图的重要细节。它透露出女人对中产阶级理想家庭生活的期盼。
序幕结束后,正片的第一个场景展示了一个青年在街道上骑车去往某地,白色的婴儿套装惹眼地套在他的深色西服外面。一个特写镜头照在他胸前——他脖子上挂着一个装饰着条纹的盒子,盒子上有一个锁孔(盒子里面装着一条条纹领带,我们在后面的场景会看到)。下一个场景是条纹房间里观看中产家庭生活画册的女人。“条纹盒子/盒子内的条纹领带/锁孔”与“条纹房间/画中的条纹坐垫/女人”,形成了一对完整的具有精神分析意义的组合。婴孩般的男人的目的地是女性的房间(子宫)。女人的房间、服装和她欣赏的画作中都带有条纹,她还将从条纹盒子里拿出条纹领带,并期待婴孩男人戴上成年男人的束带。条纹象征着秩序,它装饰片中女人的服装,收束男人的衣领,是男人欲望的边界。秩序束缚人类狂乱的本能,塑造了文明有序的和谐社会。
Johannes Vermeer,The Lacemaker
(截图自《一条安达鲁狗》)
女人听到自行车(或许是车铃,影片中没有展示)的声音,神经质地扔掉画册,跑去窗口观望。她看到婴孩男人,流露出惊讶而嫌弃的表情。男人在女人家楼下摔倒,女人从窗口看到,急忙下楼亲吻他。她得到了这个男人,带他进入房间,把他的衣服和领带整理好,放在床上。这时,女人成为了男人的帮助者和管理者,像男人的母亲。她凝视着夹着条纹领带的衣领,幻想着领带已经打好,像一个期待着儿子长大的母亲。
(女人注视敞开的衣服领子,幻想领带已经打好)
(截图自《一条安达鲁狗》正片“八年后”第三个场景)
《一条安达鲁狗》的人物身份是流动的,男人有时是个婴孩,有时是性欲旺盛的青年,有时是自己的父亲,他同时是弑杀自己(父亲)的凶手。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也是流动的:儿子/母亲,性侵者/被性侵者,夫妻,互相角力的男女朋友。人物身份的转化像梦境般不合理性,但却符合解读潜意识的逻辑。
脱掉了婴儿服的男人此时发现自己的手掌上有一个洞,黑色的蚂蚁从洞里爬出来。这是电影史上的经典镜头,被无数的批评家们解读为“男性欲望的黑洞”。我同意“手”象征性欲和本能的观点,它是对本片多次出现的“手”的概括性喻指。片中三次出现不寻常的手,出现在不同的情况下,我认为这三次欲望之手的具体内涵也各不相同。
第一次是发育之手。手象征着欲望和男性生殖器,爬出的黑蚂蚁即是青春期男性萌动的欲望的象征,也隐喻着毛发这个第二性征的生长。此时男人刚刚脱掉婴儿服,对自己手上的蚂蚁洞困惑不已。但是,蚁洞手掌画面之后,依次叠印了女人的深色腋毛和扎人的黑色海胆,暗示着对女性的性冲动和危险。
第二次,是欲望之手。男女主角从窗子看到街上有一只断手,一个上身穿男装下身穿裙子的中性人在玩儿这只断手,围观者众。警察驱散了围观者,命令中性人把断手收进条纹盒子里——禁止暴露欲望,本能应该被秩序所约束。然后中性人怀抱盒子独自站在马路上,男人兴奋地期待着中性人在马路上被车撞死。中性人果真被撞死,象征着孩童时代的终结。男人对自己的欲望有了意识。
影片接下来展示了男人强行抚摸女人的乳房的情节。此处,被条纹衣服遮挡的女性身体影像叠印到女性裸体的影像。这表示男人的性幻想,在幻想的过程中,男人变成了一具嘴角淌血的死尸。这显露出布努埃尔对性欲即将带来的后果的看法。女人仍衣冠完整,她从反抗到忍受男性的性侵,但最终从男人手中逃出。她从床上跨过,他也从床上跨过(这或许暗喻了他们有了性关系),男人使出了杀手锏——求婚。
于是我们看到了批评家们热衷于分析的装置艺术——男人吃力地拖着两根粗麻绳,麻绳上绑着两个天主教教士、两架优雅的立式三角钢琴,琴上各放着一头被剜去眼珠的驴尸。满足性欲需要通过婚姻使性关系合法化,要想结婚就要努力获得宗教认可,和保持体面的中产家庭生活水准的能力。但布努埃尔通过影像告诉我们:认为宗教许可是可笑的,而那一套文明世界的价值观是顽固腐朽的(死驴的隐喻)。 男人为了满足性欲,就只好接受社会制度和价值观念的规训,成为一个勤恳工作的丈夫。
第三次,是禁欲之手。这发生在男人试图以婚姻得到女人的身体时,女人逃到门后,用门夹住了男人的手。密密麻麻的黑色蚂蚁从手中的黑洞爬出,这是性成熟和蓬勃的性欲的标志。男人挣扎着,最终合上了手掌。女人看到一个穿着婴儿装的男人躺在床上,讨好而狡猾地笑着。
《一条安达鲁狗》是公认的反理性和反叙事电影,一方面是因为人物身份的流动性,人物行动和镜头组接带有高度的隐喻性,另一方面是因为它平滑的影像时间,让人无法按因果逻辑和时间顺序来建构一个完整自足的故事。影片里出现的时间提示是:“从前”、“八年后”、“早上三点”、“十七年前”、“在春天”,它们对叙事实际上没有任何时间性的推动力——在梦境中,时间概念也并不清晰,而且经常跳转或混杂时间。尽管不是叙事电影,但《一条安达鲁狗》依然有推进“剧情”发展的动力。这就是“条纹(文明和秩序)”与“手(性欲和本能)”的对抗关系。条纹规训着手,而手不断地试图反抗。它强暴地抓住条纹包裹的女性胸脯,它开枪打死了身穿格子西装的“秩序我/父亲”,它抚摸幻想中的裸女玉背。
男人退回婴孩之后,“早上三点”的字幕出现。一个头戴礼帽身穿格子西装的男人粗暴地摁响了门铃——女人房间的空间位置也发生了游移,从二楼变成了一楼。这个男人来到婴孩男人的床边,开始抽打和责骂他。像一个专制的父亲教训懦弱的儿子。他脱去了婴孩男人的婴儿装,还罚他站在墙角。起初,画面上看不到男人的脸,直到出现字幕“十七年前”,男人转过身来,我们才看到这个人的脸和婴孩男人一模一样。这个成年男性看到了落满灰尘的课桌,陷入怀旧遐思中。他拿起课本(学校机构的延伸),交到年轻男人的手中。他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年轻男人趁机掏出手枪打死了他。
片中闪现的镜子揭示了这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其实是同一个人的不同人生选择。格子西装与女人的格子连衣裙表示他们是遵守秩序的一对夫妻,这个穿着格子西装、服从了女人和社会期盼的理想有序的家庭生活的男人,在临死前暴露了自己真实的欲望和信仰。他幻视到林中裸女的白润后背,扑上去抚摸。可是,这个裸女的幻想消失了,他一个人倒在了本能树林中,而不是女人的房子里。空间又一次发生顺着他的幻想发生了真实的转换。他死后,还有几个男人发现了他并为他收尸(几个人好像抬着十字架或受难的基督一样)。
男人杀死了那个被规训的自己,在女人房里重新与她较量。至此,布努埃尔再次利用影像技术变魔术。女人进入房间,看见墙壁上有一个背部长着骷髅头图案的蛾子。她愤怒地盯着它,对切镜头回到墙壁方向时,蛾子被替换成了男人。男人用手挡住自己的嘴,再拿下来时,他的嘴就消失了,然后这个位置长了女人的腋毛。女人视之为挑战。她用口红加强了自己的嘴唇的色彩,但是,她发现自己没有腋毛。我们不知道她的腋毛是被男人偷走的,还是她自己剔除了自己的毛发。但无毛是现代社会对于女性身体的规定,而引发男人的性冲动画面里存在女人的腋毛。至此,男人已彻底与秩序之中不再性感的女人决裂。
性和秩序给女人赋权,凭借这种权力,她可以组建一个符合社会理想的家庭。这个家庭用秩序和规则压制欲望,把女人的丈夫变成儿子。《一条安达鲁狗》流露出的厌女症和恐婚症可见一斑(影片序幕就是一男子幻想自己割破了女人的眼球)。片中的女人和男人互相较量之后离开了小屋,她披上条纹丝巾,与海边的一个穿着条纹毛坎肩的男人接吻。这个男人薄凉而乖巧地接受了她,两人漫步海滩。这时影片出现字幕提示:“在春天”,随后化入下一个画面:沙滩里两个露出上半身的尸体,女的穿着条纹泳衣,男的背后有一只巨大的蚂蚁。
性欲和秩序的结合把人引向死亡!
这段17分钟的实验影像,传达出了性欲的破坏力和它与秩序的不可调和性。它仿佛一段密码,凝缩着一个男人从婴孩到成年的与女性可能经历的各种关系情景。男女主角歇斯底里的欲望斗争被安排在平滑的时间里,向世人昭示着人类的性欲遭到文明的秩序异化和剥削的历史共时性(尽管他没有讨论女性的性欲)。
蒙太奇学派的先驱者爱森斯坦没能拍出《资本论》,但我想,布努埃尔拍出了《文明及其缺憾》。
(本文主要内容发表于《电影世界》2018年1月刊)
当人们试图用概念或定义去解释一种现象或一种事物时,其结果必定会陷入原始定义的死循环而无法解脱。如果原始事物无法定义,那么在完美的的论述或构架也将顷刻土崩瓦解。而事实上原始定义就从来没有被人定义过,理性思维素来就是无根的树,其本源往往源于非理性,非道德,非社会。自1928年《一条安达鲁狗》公映以来,人们并没有停止对这部超现实主义代表作所表达的意思的猜测,但结果是,在众多的解释与说明中,这部电影非但没有被展示的更清晰,反而越发的充满了神秘色彩。
大工业时代产生的现代主义精神附着在当时欧洲工业国家每一个公民的身上,引领着人们向着同一个大方向前进,这个方向就是大工业方向,具体说来就是民主、自由、科学、法制……一系列的改善世界的目标。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如同蒸汽机、电力机一般,既被大时代所创造,又同时推动着钢铁时代的进步,大家由衷的认为自己是国家的主人、世界的主人。与此同时,上帝随着自然科学的高端化和超自然化被无情地宣告了死亡。正如哲学家尼采所说的:上帝已经死了。可上帝死了,人的社会却迟迟没有到来。
理性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被认为是新时代社会民主与科学的根源,直到20世纪初,二元论思想,即理性与感性二维时空理论,依然占有主导地位,可事实上,理性的根源是来自非理性的,而非理性的根源是来自人的欲望。原始本能产生原始定义,原始定义能衍生无数的逻辑思维,从而支持理性思考,可理性的思考却没有能力反过头来论证原始定义的逻辑性,原始思维是没有逻辑的,它衍生于人类的本性,即欲望扩张后形成的各种象形的近似于图腾的解释。
那么如何解释欲望,心理学基础便使用了潜意识这个概念,而潜意识就和超现实主义作品相联系。潜意识的表现形式之一就是通过梦境,根据弗洛伊德的分析,通过梦的情节可以知道一个人的原始欲望,也就是性冲动,而潜意识就是欲望的载体,梦境通过潜意识表现欲望。超现实主义作品,无论是电影还是绘画,实际上就是潜意识梦境的表现。他们运用逻辑连接将荒诞的画面形成视觉、听觉以及其他以感官为目的的影音元素。
事实上,《一条安达鲁狗》从一开始就没有试图博取大多数观众的同情,也就是不需要大众去理解,或者去解释。因为欲望是无法通过逻辑连接关系来解释的,人们越是思考,离上帝、离真理就越远,圣经中的“原罪”事实上就是人们的原始欲望,人们越是反抗,就越是陷入原罪死循环无法解脱。正如反抗独裁的人往往会陷在独裁政治中度过一生、反抗家庭者却一生背负着家庭的阴影生活。超现实主义不去试图反抗原罪,而是试图去阐释欲望,用感官所能容纳的表现形式去再现或者创造一个属于创作者自己的梦境。
到现在为止,我们无法断定超现实主义导演是不是现代主义的批判者,但有一点值得注意,用梦境去表现现实的做法是否属于直接批判范围这是有待商榷的。不管怎么讲,我们面对这样一种电影,不要试图去解释什么,也不要试图去理解什么,因为我们根本做不到。可是我们有一点可以做到,就是通过电影和创作者共同感受他们所创造的梦境与我们的潜意识之间的交集,感受那种荒诞但又理所应当的感觉,感受那种交织着恐惧与欲望的强烈的原始情怀。
由三位好友导演路易斯.布鲁埃尔,编剧路易斯.布鲁斯、萨尔瓦多.达利,共同创作的西班牙电影《一条安达鲁狗》是超现实主义电影杰出的代表作。用影像展现了一个充满超现实主义隐喻的梦,镜头序列混乱,叙述方式非逻辑。电影被视作一场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理论的绝佳样本,贯穿有俄狄浦斯情结、阉割情结、性的象征以及人类哲学命题。
电影开篇一个男人用剃刀割开女主角的眼球,以浮云划破圆月类比。用隐喻的观点可以视为暗示电影后面女人所见景象皆是假象,是缺失亲眼所见的幻象。而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观点看来,阉割情结是被置于精神分析基础性位置的。阉割焦虑和阳具妒是男女两性在性别认知过程中内心潜意识最深处的力比多动力。女主角眼球被割破,意指阳具妒被彻底破灭,由本我进入自我,在外来力量帮助下成功化解了俄狄浦斯冲突(本文将恋父情结与恋母情结统称为“俄狄浦斯情结”)。而男人的阉割焦虑尚未解决,性别角色冲突和认同在后面电影中还有所体现
骑自行车的异装癖男主角用弗氏精神分析理论观点看来是力比多能量在受到过分严苛阻抑后,导致的神经症或性功能障碍。而男人挂在脖子上的盒子有特殊的涵义——女性生殖器。此处,我们能得知男人在性别认知上是明显焦虑的,一方面他着女仆装,带有女性生殖器,希望自己可以是女性性别,另一方面他又实际穿着男性西服。冲突的结果是一方必然“死去”,电影中女主角将女仆装和盒子摆放在床上,喻示了男人的性别认知冲突通过女人得以解决,方式是异性性行为。当女人把盒子里的领带拿出来来时,暗示女人与男人两性关系的结束,长条形的领带在精神分析理论中是男性性器的变形表现,结束的原因是同电影中表现的一样,是男人死亡。
接下来出现在女主角房间是认同男性性别角色的男主角的幻象。手心爬满蚂蚁的腐烂窟窿,象征着男主角的死亡。蚂蚁乱串的影像叠化成了大街上人们围观一只手,蚂蚁和窟窿与人群及其围成的圈是类似表现。导演在此打破了时空逻辑,街上的手既是楼上男主角的手,他在之前我们能看见倒在路边的时候死亡,此时楼下的场景是在表现当时的景象。悲伤的短发套装女人作为男主角母亲的符号形象出现的,因为她自然地用盒子盛装断手,暗喻子宫与婴儿的关系。男性在确立了性别认知后,接下来要面对的俄狄浦斯情结“弑父娶母”的困扰。电影中男主角在自我人格中用“母亲死亡”来解决这一困境,将性欲指向母亲之外的女主角,将俄狄浦斯情结封锁在了本我潜意识中,以完成社会人的自我塑造。自我像个方向盘一样,控制着本我欲望目标的达成。在电影中,我们看见男主角意图强暴女主角时,拉起的绳索后面拖着牧师、钢琴和死驴。用弗氏精神分析学理论观点可以推论这是男人对女人情欲的指向中,受到了来自宗教、文明,传统的束缚,性是被压抑的。力比多的过分压抑是产生“生”——性欲与“死”——暴力破坏冲突混乱的根源。
电影用倒叙的方法展现了三小时前和十六年的景象,新出现的戴帽子的男子是男主角的父亲符号形象。弗洛伊德认为,主体与社会关系的协调是通过俄狄浦斯情结来完成的,个体通过认同于“父亲”而使漫无节制的原欲导向社会规范。而在拉康那里,个人获得社会主体,除了妥协另外一个方式便是打破原有的权威即通过“弑父”来实现。电影中的男主角选择是后者,用书变作的枪打死了父亲。父亲倒地时与裸女形象的结合,表明这里的“父亲”是异性恋的社会规范,表达男主角的困惑不只是异装癖,更来自于在心理上的同性恋情结。
其实分析到这里,可以明显的看到电影思考的逻辑关系,是展现了个人一生人格意识的确立完整过程:由幼儿时期的阉割焦虑;进入俄狄浦斯情结阶段的第一、第二恋母情结期;在性别认知过程了出线焦虑和困惑,通过幻象“母亲死亡”和将性欲指向其他女人,顺利进入性发育成熟期;而通过“弑父”,则是完成了社会主体角色的确立。
电影充满了隐喻和暗示,无论是蚂蚁窟窿,嘴角的血,逐渐变大的骷髅蛾子,都在象征男主角已经死亡的事实,影像中的人物仅仅是臆想而已。在电影的结尾,情侣在海边约会,发现腐烂的女仆装和盒子,表达前一段关系的结束。象征生机勃勃的春天到了,情侣却埋在沙滩,骷髅和鲜花与之相伴。无非是在说,男女两性的结合不过是繁殖新生命并最终走向死亡,这一人类永恒的哲学命题。电影的安排,也是创作者的寻求解决困惑的过程,整个电影是创作者在性向问题上的探讨,男女悲剧性结局可以视作是对异性恋的悲观论调或者认为是“不过如此”。
http://prepare.blogbus.com/logs/5283645.html有两种让人看不懂的片子。一种是,导演自己也不知所云,他或许的确有话要说,但还不能熟练地应用电影语言;另一种则是,导演要说的太多,多到他自己也无法确定,他思想的野马纵横驰骋,狂奔到连自己也勒不下来,而正是因为这种深刻性与丰富性,他所呈现出来的作品即便晦涩如梦境,隐喻似寓言,表面上像是荒诞不经的逻辑,但实际上,这恰恰可能是另一种意义,另一种真实。只看你能不能看得懂,能接受多少,怎样去理解。
路易斯·布努艾尔的《一条安达鲁狗》就是这后面一种,更确切的说,这部片子是他和当年同样不知命数的达利合作出来的产物。在1928年,这两位后来的大师根据各自做过的一个梦,捏合到一块,用一种极度超前的镜头语言展现在银幕上,震惊了世界。在差不多90年之后的今天,它早已成为不折不扣的里程碑式的作品,并把电脑前的我震了一跟头,一时失语,只剩下大赞:这部片子太牛逼!
在大师面前,粗浅如我者没有点评这部片子的资格。我只想说,这部片子中的很多东西在后来的其它作品隐约见过。它的象征性、隐喻性与诗意,乃至配乐的怪异(或者贴切),都让我想起了费里尼的《八部半》;它非线性的叙事语言以及时间轴的多次重复,让我想起了昆汀的《低俗小说》;其中男人强暴女人的片段,抚摸乳房的同时,联想着肥臀,陷入不可自拔的意淫与沉沦,让我想起了托纳雷多的《玛莲娜》,那是关于性的萌动与春梦;而从手心中爬出蚂蚁的镜头,所表现出的烦躁与恐惧,让我想起了朴赞郁的《老男孩》,他也同样使用了蚂蚁表现主人公吴大修困兽般的精神状态。而除此之外,这部片子还解放了两类永恒的题材,一种是恐惧与暴力,一种是性与爱情。
其实,这部片子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它的开头:布努艾尔用剃刀割开一个女人的眼睛,这个女人同时正在看月亮,于是,她看见一片狭窄的乌云斜插进月亮,特写,她的眼球破掉,流出透亮的晶状体。这个镜头拍得如此残忍!其所带来的痛苦感简直穿透银幕,直刺心脏!同时,他又是拍得何其天才,那个特写镜头用的不过是一只死牛的眼球!从20世纪初,埃森斯坦发明了蒙太奇直至今天,有多少电影人曾经用过类似的剪辑技巧制造逼真的假象,但又有哪个能绝妙过这个呢?他直接印象主义地切掉了你的眼睛!
这部划时代的杰作只有15分钟,但却影响深远。我不敢说,在此之后诞生的每一部杰作都或多或少地受到过《一条安达鲁狗》以及布努艾尔的影响,但至少没有哪部作品,哪个导演敢彻底否定这一点。但可以确定的是,寻着这条狗的足迹,超现实主义电影呱呱坠地了。
http://prepare.blogbus.com/logs/5283645.html 1924年,在经历了达达主义最后几年的扑腾和喧闹之后,年轻的安德烈. 布勒东起草了《超现实主义宣言》,在这份宣言里,超现实主义被定义为纯粹的精神自主性。什么意思?其实就是要一个纯粹的思想写实记录,要没有丝毫理智的控制,必须摆脱任何美学和伦理的成见,颇有一点要革思想的命的意思。这种思想的基础就是相信在它之前一直忽视的某些联想形式的高度真实性,相信梦幻的万能,相信思想不偏不倚的活动。
其实所谓的超现实主义,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会让人云里雾里除了作者本人谁都所不出个究竟,因为既然超越了现实,自然不是常人的智慧所可以理解的东西了。充斥于其中的混乱的逻辑和隐晦的暗喻无疑是超现实主义的基本元素。超现实主义,玩的就是文字游戏,画中藏画。
20世纪初期的电影并不受主流艺术领域的待见,电影艺术长期被当作是杂耍式、满足人们好奇心的旁门左道看待,不登主流艺术的大雅之堂,但电影的出现本身就具有很强的先锋性、时代性和革命性,其对艺术的多元融汇和运用不容许主流艺术长期的忽视它,20世纪初期出现的电影超现实主义便是为电影作为一门革命性艺术正名的绝好例证。超现实主义本来是存在于文学领域中的,20世纪20年代,先锋电影人把超现实主义开创性的引入电影之中,对后世电影艺术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而最著名的是《一条安达鲁狗》 ,导演路易斯•布努艾尔。作为20世纪初期电影超现实主义的代表作品,《一条安达鲁狗》被划时代的载入电影史册,并被诸多电影理论流派尊为超现实主义电影的鼻祖,至今,几乎所有的电影学院仍把此片当作电影教学的教材使用,而其覆盖范围之广,影响之深实属少见。同一时期爱森斯坦的《战舰波将金号》大大的推进了电影的蒙太奇理论,而《一条安达鲁狗》则开创了电影的象征主义先河,一呼一应,推动了整个电影艺术的巨大发展。其实,在今天来讲,花精力去解读《一条安达鲁狗》电影本身所表达的意义已经本身没有什么意义,它的历史意义早已超越了影片自身,它的光辉在于开创了一个新的传统,即超现实主义的传统。就像电影诞生之初卢米埃尔兄弟开创现实主义传统一样,不同的只是这一次开创传统的前提有一场声势浩大的思想僭越。
在豆瓣或者imdb看这个电影的评论的话,“象征主义”是它时常被打上的一个标签。似乎在现在的电影艺术中,超现实主义完全不能离开象征主义,必然要有某种表达。但其实真的不是非得“表达什么”。就像在绘画一样,达利把梦画了出来,画的很象;而布努艾尔把梦的感觉拍了出来,零乱破碎的非理性曲线,透过颤抖的镜头,无意义的插入式字幕,诡异而暴力的行为完满地展现了出来。他只是想展现一种“梦的感觉”;他做到了,当真的不带任何象征主义分析去看这个短片的时候,才可以体会出的那种利用光影造梦境的大师功力。黑泽明的《梦》还只是被理性主义与象征主义利用的梦,而《一条安达鲁狗》却给了梦它本身的地位,给了它自身得以被表现的权利。
如果说,达利从毕加索和米罗那里得到的鼓励是他前往巴黎的精神动力的话,那么路易斯•布努艾尔和达利合作电影《一条安达鲁狗》则是他去巴黎的直接动力了。1927年下半年布努艾尔得到了他母亲的赞助,有5千杜罗,大约合14万法郎,他不想只是担当别人的助手,而是用这笔钱亲自拍摄一部充满实验意味的电影,他先写了一个剧本,寄过来给达利看。显然布努艾尔很兴奋,但达利却给他泼了冷水:达利觉得电影剧本观念平庸,有种肤浅的先锋派意味,是那种廉价的感伤主义的东西。达利在回信中说他倒是写了一个简短而出色的剧本,在内容和样式上与当时的所有电影都不一样。布努艾尔得知了这个消息,立刻发电报告诉达利说他要到费格拉斯来。
他们两人一起修改剧本,丰富电影的细节,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剧本就定稿了。达利在还没有成为一个"超现实主义画家"之前,先是用影像预演了他在绘画中将要做的。难怪30年代初,达利正式加入超现实主义阵营的时候,宣称自己从观念和技术上早就是一个超现实主义者了。这些是后话,还是让我们先回到达利去巴黎的问题上来。
布努艾尔把电影的拍摄地点选在巴黎,只有在巴黎才会引起最大的关注,这是毫无疑问的。他们商定由布努艾尔带着作品先去巴黎,做一些挑选演员、寻找场景的前期准备,还将负责导演、分镜头和剪辑。当电影开拍的时候,达利再去巴黎和他会合。
经过了几个月的准备,1928年,达利第二次来到了巴黎,他蓄积满了能量,要向艺术之都发起全面而猛烈的攻击了。
达利和布努艾尔在用一种疯狂的方式制作着一部疯狂的影片。达利在白天注视这部影片的进程,在晚上与布努艾尔不停地进行着讨论,虽然布努艾尔是导演,但实际上达利的意见很大程度上左右了电影的进程。
达利选择了一个叫彼埃尔•巴切夫的男演员作为影片的主角,达利之所以看中他,除了他的体貌特征和剧中人非常符合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他正在服用麻醉剂,时常表现出一种迷狂的精神状态,这是达利需要的。有意味的是,达利把这部作品看做是关于青春和死亡的影片,而影片刚刚完成,巴切夫就自杀了,这似乎给电影的主题作了最好的诠释。
为什么要叫《安达鲁之犬》?布努艾尔曾经说过,因为这个电影里没有狗,也没有安达卢西亚。
关于片名,一直存在着一种说法:西班牙超现实主义1927一代的三个好朋友,路易斯•布努艾尔,达利,加西亚•洛尔加。谁是加西亚•洛尔加以及他和布努埃尔和达利的关系?看看五方兄Robert Pattinson的《少许灰烬》便可略知一二。加西亚•洛尔加是安达卢西亚人。都知道洛尔加是同性恋,最后被弗朗哥迫害。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洛尔加曾经企图与达利、布努艾尔发生关系,被达利拒绝,被布努艾尔暴打。后者在写给朋友的信中,多次说洛尔加是母狗。所以有人认为片名《一条安达鲁狗》,指的便是洛尔加。
但至少据布努埃尔说,他没有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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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科里纳):为什么取《一条安达卢狗》这么个名字?阿兰达在他的书里说,你们中有人想讽刺大学生公寓里那些来自安达卢西亚的诗人。
布努埃尔:不是的。如果有人觉得这部片子是针对他的,他总能找出理由。加西亚洛尔卡跟我生了好多年的气。三十年代我去纽约时,安赫尔德尔里嗷告诉我,加西亚去的时候跟他说:“布努埃尔搞了个比狗屎还臭的《一条安达卢狗》我就是那条安达卢狗。”其实根本不是。《一条安达卢狗》是我写的一本诗集的名字。达利和我本来想给电影取名为《切勿把头伸进来》——与贴在火车车窗上的提示标语“切勿把头伸出窗外”正好相反。我们觉得这句话很有文学味。后来,达利说:“为什么不用你诗集的名字给电影命名呢?”于是我们就这样做了。
———————《布努埃尔谈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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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有一种说法:关于《一条安达鲁狗》奇怪的片名,据说来自一则西班牙谚语:一条安达鲁狗在叫,噩梦即将来临。
好吧,话题扯远了。回到电影本身。
电影一开始,磨刀的是布努艾尔本人,西班牙语里“某人在磨刀”的意思是“某人准备好了”他准备好什么了?他准备好接下来17分钟要呈现给大家的东西了。
然后就是著名的割眼睛镜头了。这里有很多种解析。一种说法是,西班牙语里“睁大眼睛”有开拓视野的意思,开拓视野最直接的办法是什么?割眼睛。而布努埃尔把这两个镜头合在一起所要说的是:我接下来要呈现给你们的东西,会给你们开眼界的。另一种说法是
电影里的眼睛意味着观众的眼睛,导演是想让观众们丢掉传统习惯性而以新的视点来看这部电影。这个镜头以浮云划破圆月类比,用隐喻的观点可以视为暗示电影后面女人所见景象皆是假象,是缺失亲眼所见的幻象。
这里再援引一段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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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科里纳):似乎是有一些类比和隐喻。比如,掠过月亮的云对应着切开眼睛的刀片。显然,人们就会想要从中找到一个带有象征性的解释:这是一个序幕,它邀请观众闭上他们那双只能看到表象的眼睛,去寻找更深刻的意象——超现实主义的意象。
布努埃尔:我不否认这部电影可以像你说的这样去诠释,“让我们闭上眼睛不去看显而易见的现实而关注内在的精神”。
但我采用这个画面的原因,只是因为它是我梦中的一个场景,而且我知道它会让人恶心。
———————《布努埃尔谈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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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镜头又是两种说法:一说男子骑车时是婴儿穿戴,暗示女性心目中对温柔的男性的渴望。 男子摔倒,说明此时的他像婴儿般无助,女性亲吻爱抚他,说明了此种男性形象符合女性的欲望形象。而盒子代表的是女性的无意识欲望。又一说骑自行车的异装癖男主角用弗氏精神分析理论观点看来是力比多能量在受到过分严苛阻抑后,导致的神经症或性功能障碍。而男人挂在脖子上的盒子有特殊的涵义——女性生殖器。男人在性别认知上是明显焦虑的,一方面他着女仆装,带有女性生殖器,希望自己可以是女性性别,另一方面他又实际穿着男性西服。冲突的结果是一方必然“死去”,电影中女主角将女仆装和盒子摆放在床上,喻示了男人的性别认知冲突通过女人得以解决,方式是异性性行为。当女人把盒子里的领带拿出来来时,暗示女人与男人两性关系的结束,长条形的领带在精神分析理论中是男性性器的变形表现,结束的原因是同电影中表现的一样,是男人死亡。
接下来出现在女主角房间是认同男性性别角色的男主角的幻象。手是男性欲望的象征,男性凝视自己的手,即是凝视自己的真实欲望。手上的黑洞指示内心深处的本能无意识。手上的伤口爬出蚂蚁,达利的画里经常出现蚂蚁,缘于他小时候看到一群蚂蚁围着一只蜥蜴的尸体,从此以后这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在他的画里,蚂蚁,作为腐蚀的象征,常常与死亡相关,也与万蚁噬心的性焦虑感相关。手心爬满蚂蚁的腐烂窟窿,象征着男主角的死亡。蚂蚁乱串的影像叠化成了大街上人们围观一只手,蚂蚁和窟窿与人群及其围成的圈是类似表现。导演在此打破了时空逻辑,街上的手既是楼上男主角的手,他在之前我们能看见倒在路边的时候死亡,此时楼下的场景是在表现当时的景象。悲伤的短发套装女人作为男主角母亲的符号形象出现的,因为她自然地用盒子盛装断手,暗喻子宫与婴儿的关系。
女子在广场上戳着一只手。手在这也指欲望,广场表面当时的时代背景下,有人希望能表达自己的欲望,而在社会之中造成了影响,人群表示社会,警察代表现实世界的原则,次序。男子从窗口往外看,意指认识到自己的真实欲望所在。女子被汽车撞,表示人的本能意识被压抑。在这之后,男主角意图强暴女主角。欲望的造访总是不能预期的,它总是毫无来由的从天而降。电影把这点表现得很精妙,男女主角原本伫立窗前观看一起交通事故,男主角看了女主角一眼,突然很想摸女主角的胸部,然后就真的摸了。女主角一开始很本能地反抗了几下,后来大概觉得被一个男人抚摸胸部其实也是件挺享受的事情,于是她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又猛然意识到其实自己正在被人侵犯,然后又奋力反抗了起来。房间内男子的动作,强调了男性的攻击形象。男子的本能意识释放,理性消失。
男人要找东西惩罚女人,顺手拉起地上的两根绳子。拉出了什么?僧侣,代表宗教;钢琴,代表文化;他一开始没有想到后面会有这么多东西,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背负着多重的压力?于是被压抑的性,如同死在钢琴上的骡子一样,腐烂了。这是男人对女人情欲的指向中,受到了来自宗教、文明,传统的束缚,性是被压抑的。力比多的过分压抑是产生“生”——性欲与“死”——暴力破坏冲突混乱的根源。男子的手被门夹,意指欲望被阻碍。 男子穿回婴儿服躺回床上,表示对女子的一种屈服。
电影用倒叙的方法展现了三小时前和十六年的景象,笔记本的出现,字幕显示16年前,暗示性意识刚苏醒的年代,性欲望呈现了本来状态。书变成手枪,手枪代表男性性器官。这里又是两种说法:
一,新出现的戴帽子的男子是男主角的父亲符号形象。电影中的男主角选择是后者,用书变作的枪打死了父亲。父亲倒地时与裸女形象的结合,表明这里的“父亲”是异性恋的社会规范,表达男主角的困惑不只是异装癖,更来自于在心理上的同性恋情结。
二,这是另一个男子的自我出现,对其屈服作出批判,像是内心对话。另一个男子的自我被杀死,女子背部裸体出现,再次出现性指向。 两个一高一矮的男人出现,对男子悼念,认为本我不需要存在,所以并不在意其毁灭。
女子看到飞蛾(飞蛾的图案像骷髅,是对死亡的暗示),死亡与生殖是有关联的。 女子对性的观念有了变化,抛弃后天的一切,原始欲望展现。蚂蚁转化镜头为女人的腋毛。这也许是女人私密和羞耻的地方。男人抹掉嘴唇,女人的腋毛却转换到男人的脸上。从私密到堂而皇之。这个过程让女人从疑惑到惊喜。这与之前强行抚摸有同样的行径,却收到相反的效果。 女子逃离,但态度已不如之前坚决,挑逗着离开。
女性躺在沙滩上露出的腋毛转变为了充满硬刺的海胆,意指抗拒性的性指向。男人和女人在春天空旷的海边尽情拥吻,鄙夷地拾起男修女的易装道具(或是婴儿服),然后一件一件地扔掉。两人埋在沙滩,某种东西似乎获得了胜利,摄影机用春天和海告诉我们。布努埃尔本来设计的结尾,是要让男女主角(如果可以被称为主角的话)埋在一堆苍蝇里面,但完成此特效需要的钱太多了,遂改为把他们非常达利地埋在一堆沙子里。
发现自己对这种“影史性作品”有越来越准确的样貌预设,而最终决定喜恶的也越来越纯粹,就是观感:好不好我管不了了,反正我觉得你这十六分钟太好看了。实验欲从来就没值钱过,有魅力的实验才会绽放先锋性与革命意义。常常被问和自问到底什么是大师,此刻的我想,是理性的大胆,与意识的不妄为。
神经病流、撒癔症流、犯恶心流三大门派的开山鼻祖。
布努埃尔和达利合作的超现实主义短片,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是观众最好的武器。片名和电影无关。没有故事脉络,没有人物塑造,场景和意象之间的连接也没有逻辑可循。从梦境、潜意识或是泛性论的角度来解读都无所谓,只要沉浸在影像之中,它就能变成你的记忆,最终在某个生命时刻复苏并自我揭示其含义。
这才是真正超脱于电影语言、令传统评价体系汗颜的作品,戏里戏外的人都无法解释发生了什么,让我想起了自己诸多奇怪的梦境,很多想必都和这部短片类似,这和一般的难以解读的电影不同,这部电影不允许解读,所以我还在这写什么,我也不知道,拖钢琴那段超神,节奏再慢点会更佳。
谁跟我说了句一条什么什么狗看过吗?另外一个人说哦我知道,一条尼罗河狗,拍的特无聊
真逼不是装得出来的 电影史意义大于大于电影本身
实在看不进去不好评分。不评了。靠。
可以用精神分析那套去解读死亡和性冲动,但更重要的是形式,月球/眼球蒙太奇完全媲美骨头/飞船,画面驱动着意识,剪辑却不让意识停留。所以问题是这片能翻拍吗?不能,彩色很可能会毁了“灵光”,黑白本身就是特效。PS音乐是瓦格纳的特里斯坦。
被瓦格纳的配乐分神了。
超现实主义电影的鼻祖,剧本由达利和布努埃尔的两个梦境改编而成。看不懂是正常的,无论用弗洛伊德理论还是电影语言分析,都不可能完全达到所谓的真相,因为此片展示的正是非理性的、潜意识与梦境的世界。切割眼球与云遮月的蒙太奇、蚂蚁从掌心破洞中爬出是两大经典段落,对后世影响极大。(8.5/10)
本片来源自布努埃尔和达利的两个梦境。整个电影也像是一个纯粹的梦幻
无数蚂蚁带来的恶心感,对身体的部分,手的侵入。在法语中是“手中有蚂蚁”意指手麻痹失去知觉。将文字转化成影像的转意手法。ルイス・ブニュエル。
俨然已经是不看此片不算电影人的地步
布努埃尔说,“真正对我产生影响的,则是弗里茨朗的电影,当我看了《三生计》这部片子之后,我心里才真正意识到,我也要当导演拍电影。”……朗对此回应说,“我也是看了你这部一条叫安德鲁的狗之后,才突然觉得戴眼罩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后面这句是我编的)
太贱了。。。
《一条安达鲁狗》中,逻辑是从来不存在的,或者说整个短片就是梦境,真正的叙述在于多重隐喻诸如蚂蚁、手、月亮无疑指向性与死亡。响应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它使用恐怖而不安的象征探讨性本论以及男女在生活中的性压抑与基督教传统对人的异化
这部影片的创作目的是给社会带来一场革命,让人们为之震惊。评论家阿杜·基鲁曾写道:“有史以来第一次,一个导演不但不试图取悦每一位潜在的观众,反而竭力激起他们的敌意。”他说的是当时的情况。在今天,这部电影的技巧已被充分吸收,甚至进入了主流,其震撼力反而淡化了。
不知所云的梦魇式默片,象征手法,镜头切换,这些技术用的太他妈好了,一开头的割眼睛,还真把我震了一下,29年的技术啊。布努埃尔真是无敌了。
第一段用剃须刀割眼球结合云遮月的蒙太奇剪辑确实挺棒的,相信给后世很多电影人以启发。不过全片拍摄的都是路易斯布努埃尔和达利的梦境,显然是不符合现实世界的逻辑的,所以尝试去用各种象征、比喻去强行解释意义不大,而原作者肯定也不会去告诉别人自己想要表达什么,也许他俩自己都说不清楚呢。当然不同的人看完以后会有一些自己的见解,但是同电影本身一样都是非常私人化的,并不能成为某种可以通用的阐述。毕竟超现实主义本来就是要突破逻辑和理性的,是需要结合本能、潜意识来打破现实世界的约束的,追求的就是原始冲动和自由释放。
西班牙谚语说:“一条安达鲁狗在叫,噩梦即将来临。”